2017年4月3日 星期一

【花農】三千世界一花開(番外)

※服前使用說明:三千世界一花開為《莫道江南春來早》的續篇,要先看過才看得懂喔XD


折一、尋聞域北雪尚臨

  
  有時他會在不經意間懷想起那段日子,那些似是而非的記憶殘片構築成虛幻的回憶——關於一場不知何尋的行旅,關於,時雨江南。

  在江南最愜意的莫過於打著把油紙傘,隨興走入哪個煙雨小鎮遊覽,每一座古城皆可能藏有那人曾說過的故事,每一處村舍皆可能聽聞那人曾輕吟的歌謠,若遇上了便是命中注定的相逢。

  有時他會想,自己合該是生在這充滿吳噥軟語的水鄉,許或做個獵戶漁父或小村裡的教書先生,攜妻帶子同這滿江南尋常易見的蓮荷般平凡一生……如現下漫步在喧鬧的街道而無旁人側目,議論著他是否為那朵汲取敵人同志鮮血,藉以紮根於神州的白蓮。
 


  正當他兀自沉浸在思緒中時,那襲雪色狐裘挾著久違的中土氣息躍入眼簾,他忍不住在那間小當舖前停下了步伐,店家應是趁這難得雨霽天清的晌午將庫房裡的斷當取出來見見光,柔軟的狐裘在堆博古架中分外惹眼,一旁後生覷了眼他的衣著悄悄轉入遮羞板後喚朝奉出來,那身著玄掛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朝他作了個揖後笑道:「昔有陶朱待乏資貨夏皮冬絺,公子可是起了效賢之心?」

  「效賢不敢,倒是因這裘衣款式於此地少見故起了興趣。」見著主事出來他便放心的往那皮衣撫去——觸手細膩柔滑、光澤雅緻潔亮實為上等的毛料,這樣一襲華貴的狐裘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流落於此?

  彷彿看穿他的疑惑,朝奉拈了拈鬍髭呵呵一笑,「公子好眼力!這狐裘是域北的樣式自然與本地尋常所見大為不同,聽公子的口音應是打中原來吧?算來也與這源於北地的裘衣有緣,若公子不為尋質而來何訪讓在下請杯清茶,聽聽它背後的故事?許或能成為公子這趟出遊最大的收穫。」

  「如此便有勞了。」

  他笑著隨對方腳步穿過蝠鼠吊金錢的布簾入了店舖,再出來時夜幕已降——當舖主人和朝奉一同送他出來,身旁後生恭恭敬敬地捧著已打包妥貼的皮裘和古玩,他頷首接過後踏上復又一片煙雨茫茫的歸程。

  回到風家古宅方轉入花廳便見著娃娃正踮著腳想將跳上櫃子的黑貓抱下,他笑著沉沉喚了句:「子夜。」

  黑貓咪嗚聲乖巧地躍下跑至他腳邊蹭著,娃娃噘著嘴跟著撲進懷裡撒嬌,不無埋怨的嘟嚷道:「感覺哥哥現在比較喜歡子夜……」

  「說反了吧?我可是最反對養貓的,這小傢伙不過是怕我所以才聽話罷了。」

  「哥哥明明就很疼牠!上回為了幫子夜帶魚乾回來還染得整塊雪花糕都是腥味唷。」

  「是是是——下回一定注意!好了,先讓我把包袱放下來吧。」

  此話一出娃娃注意力隨即被漲鼓鼓的包裹給引了去,看著對方亮閃閃的雙眼裡滿是期待,他寵溺地捏了捏娃娃柔嫩的臉頰後朝桌前走去,解開巾布將軟白皮裘攤展在紫壇木桌上,染映燈燭閃爍著細密銀光。

  「哇啊,是白狐狸毛!」娃娃興奮地瞠大了眼問道:「可以摸嗎?」

  「喜歡的話想在上頭打滾都隨妳。」

  他看著娃娃樂呼一聲撲向皮裘不住摩蹭,最後心滿意足趴在上頭,小手卻仍忍不住來回撫摸的模樣啞然失笑,「妳就這麼喜歡狐裘啊?」

  「嗯!最最喜歡了,而且看到白狐狸皮裘就會讓我想起爹爹。」

  「喔?」
 
  娃娃從毛海中抬起半邊臉瞅著他甜甜笑了,「爹爹曾說過跟哥哥同樣的話唷……有年冬天五姑姑來家裡玩穿著一件好漂亮的白狐裘!可姑姑說皮裘忌髒完全不許人碰,結果我斟茶時不小心濺著了,害秋分因此替我挨了打……爹爹知道後就給我們一人買了一件狐裘,說是喜歡的話在上頭打滾也沒關係!還帶我們穿著皮裘出去跟四叔叔一起打雪仗呢。」

  娃娃說完後靜默下來將臉埋回皮裘中,他聽著對方喃聲將念想藏在細密的毛海裡,句句都是一個孩子對父親的思念——

  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娃娃烏麗的秀髮哄道:「既是這麼喜歡的話那便送妳吧?」
  
  娃娃搖搖頭改窩進他懷裡,帶著輕輕期盼的話語卻沉沉敲在心上,「謝謝,可哥哥還是自己留著吧!等爹爹回來今年冬天我們一起穿著打雪仗?」
  
  他僅能回以一抹不置可否的微笑,只怕待到江南的雨水盡化霜雪,他這夏蟲之夢也該醒了……


  「素還真,下雪了!」
   
  他回神對上正擎著傘朝自己走來的老友,一線生皺著眉有些擔憂地叨唸道:「這大風雪天的一個人獃站在外頭想些什麼呢?」

  「忘了。」

  他不知所尋為何地環視著遍地銀白的琉璃仙境,恍然間記憶殘像中那個再也喚不出名姓、紅衣黑髮的娃娃披上過長的白狐裘衣歡快地轉著圈,朝他燦燦一笑後隨著漫天陡然飛降的風雪歸於空無。 

 
折二、羅衾不耐五更寒



  「素還真,下雪了!」
  
  一線生擎著傘急急走在花農家廣袤的蓮田間喊著,不一會便聽到那人輕笑應了聲「好友」。

  一線生愣愣地看著素還真身著狐裘丰姿俊朗地自花葉間走出,昔年跟著錦衣輕裘的素大公子,鎮日收拾對方噙著笑禍害人間後所留爛攤子的慘痛記憶再臨!也不知是給霜雪冷的還是恐懼,一線生打著哆嗦嘆問道:「造孽啊!你穿這身裘衣是想上哪去?」

  「巡田呀。」

  只一句便將一線生自過往驚回現實,他顫著指尖指向那人老半天才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巡田?穿著雪狐裘去巡田?你知道這件裘衣有多嬌貴嗎!?當年我耗了多少心神在梳理保養你現在竟然穿著它去巡田!造孽啊——」

  那人被他吼了兩句滿臉委屈的捂著心口幽幽嘆道:「原來好友看重這裘衣更勝於素某,寧可素某受凍也不讓穿真教人心寒……」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被耍了多少年他就是看不慣那人低眉垂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慌忙緩聲安撫:「襖子不夠暖了同我說一聲便是,家裡還存有幾件皮衣給你挑呢,犯不著拿這件珍貴的雪狐裘出來,就算不存著當救命財那天不是還說要留給續緣的嗎?想留到那時便要好生養著,這雨雪對毛皮多傷啊!」

  「唉……好友果真不再看重素某整個心都偏向續緣去了!想當年你是最喜歡看素某穿這件雪狐裘的。」

  「誰喜歡來著?我那是怕啊——當年你每每穿了這件就是要出門造孽去!回來自然是要逗你開心哄個幾句。」

  「嘖!」意外得知事實的素還真癟著嘴拿過傘,同一線生往回家路上走的同時不忘耍耍性子同老友槓上幾句。

  「欸!我說你這人都這麼大了傘要拿正啊遮好遮好。」

  「是是是——遮好這嬌貴的狐裘對吧?」

  「怎就只剩彆扭不減當年呢?我說你也長進些!」

  「好友對素某倒是不比當年了。」

  「天地良心!你說這話是要遭雷劈的——哪不比當年了?」

  等了半天沒聽見素還真快言快語的接了下句同他胡鬧,一線生惴惴不安地偏過頭去,卻見著雪衣白裳的那人露出昔年從未得見的溫柔微笑。

  「怎突然笑成這樣……」

  「哪樣?」

  「不是算計人的模樣還真不適合這件白狐裘。」

  「哼!說到底你心裡也只裝著昔年的素某。」素還真沒好氣地哼了聲,拿正傘後卻愈發愉悅地笑了起來,惹得一線生忍不住肘頂了頂他同時捎去個白眼,大有再不交代個清楚明白今後休想上門蹭飯的態勢。

  相交多年素還真豈會不知老友捎來那個白眼的意思,淡笑續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想到那天翻出這件狐裘時,采鈴說她喜歡我現在的樣子。」

  一線生靜默了會,細細體會這句話背後所蘊藏的意涵,然後抬眼將那人從頭到腳來回看了幾遍後,長嘆口氣有些不情願地答道:「我也比較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是嘛!就知道素某穿起這件白狐裘俊逸更勝當年——當真是造孽啊造孽!」

  「妖孽,我要吐了。」看著誇沒兩句又開始施展厚面神功的某人,一線生面無表情地評說。

  「好友,這句是崎路專用的回話,今你借用被素某聽到幫他收幾塊花糕權充了事。」

  「貧嘴!」

  「唉呀,這句是前輩專用。」

  「哪來這麼多專用?那我總該也有句專用吧!」

  「那是當然,好友想聽嗎?」

  「說!下回誰用了我也找他收花糕去。」

  素還真聽後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可不行!因為這句人人可用,說了還要收花糕太沒道理了。」

  「你先說給我聽聽再論有沒有理。」

  「好友對素某最常回的,不就一字〝唉——〞嗎?就聲嘆也想給人收花糕太沒道理了吧!」

  「唉你!唉——算了算了。」橫豎說不過那人,一線生乾脆噤口圖個耳根清靜。

  雪簌簌地下著,他倆並肩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一線生忽地有了些感慨——以往總是他給素還真撐著傘的,因為他知道即便行路那人心頭也掛著太多事,若放任不管,就怕會自顧自地走進茫茫風雪之中再也不回頭……他沒想過那人竟也有了成天除寵妻哄子無所事事,還開始配合旁人步伐行走、替人持傘的一日。

  「真變天了。」一線生搓著手喃聲輕嘆,素還真聽見了將傘朝他挪去貼心問道:「好友可是冷了?要不我狐裘分你一半吧!」

  「不啦,還是快些回去喝熱茶配花糕實在。」

  「好友就別害臊了!如此良機實是難得,共暖輕裘這回事除了我家采鈴和續緣外,旁人相求我還不樂意呢。」

  「你不樂意難道我就樂意了?去去去——愛暖誰暖去!」話雖這麼說,一線生倒是沒推開逕自站到了風口,用皮裘替自己擋去雨雪的那人。

  素還真偏頭燦燦笑了開來,「此時此刻自是愛暖著好友你呀。」

  「呿!這話留著同采鈴說去,我一身老骨頭可禁不住你這般肉麻。」

  一線生笑罵著肘頂了對方一記,在素還真的護持下加快了歸家的步伐,那件雪狐裘偎在身側蹭得人心暖熱,一線生釋然想道:即便受霜雨侵損,但比起安放於高閣之上,這件雪狐裘還是更適合伴著那人浴雪前行,橫豎還有他幫忙打理呢,管他是去巡田劈柴餵雞買菜——愛穿便穿吧!

  想通後一線生在入屋前叫住了那人,素還真頗有自覺地乖乖站在簷下開始拂落裘衣上的霜雪,一線生忍俊不住上前幫著打理,嘆笑道:「撤回前言,這幾日天冷狐裘就別收了,待到春暖花開再交我整理吧!」

  「多謝好友,那素某也要撤回前言,就知好友待我更勝當年。」

  「哼,缺心眼的臭小子!你現在才知道唷——」

  而那晚恰如一線生所言氣溫陡降,夜半風采鈴不敵寒意侵擾幽幽轉醒,下意識往素還真懷裡縮去,那人的懷抱無比暖熱但臂膀無法護及之處,即便隔著兩層錦被仍有絲絲寒意滲入……

  風采鈴不禁擔憂起一人獨睡的孩子,這麼冷的天若著涼就不好了!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想在不驚擾素還真的情況下去看看孩子,結果在那人猶帶著睡意的詢問聲中宣告失敗。

  「采鈴?」

  「對不起,吵醒你了。」她將手環上丈夫背脊柔聲拍撫,「我只是想去看看續緣。」

  「我去吧,夜裡冷。」素還真坐起身舒展了下筋骨,伸手探出床帳外發覺果真比入睡前要冷上許多,風采鈴取過擱在床側的夾襖替他穿上,邊理著盤扣邊輕聲探問:「你這樣夠暖嗎?要不要再加件衣裳?」

  「別忙了,我不過就是去看個孩子,能走多遠路?」素還真笑著拉過妻子的手吻了下,然後摩挲起那雙略顯冰涼的柔荑。

  風采鈴淡淡笑開,回握了下丈夫的手後接著叮囑道:「對了,續緣的護肚兜跟羊絨襪放在衣箱的第二層,你等會記得再幫他添上。」

  「妳又打算把續緣裹成個小粽子了?」

  「孩子還小耐寒度總是比不上大人的,再說穿多點就算踢了被子也不怕呀。」

  「好——都依妳。」他起身走出帳外取了衣架上的雪狐裘,再回過頭來將風采鈴整個人用毛皮嚴實包妥、覆上錦被後於她額前點吻輕道:「權充專職懷爐的替代品,等我回來再替妳暖著。」
  
  「不過就去看個孩子,你是打算離開多久?」學著丈夫方才語調,風采鈴笑著親暱地蹭了蹭他鼻尖,「快去吧!我等你回來。」

  「嗯。」
  
  素還真擎著燈燭往孩子房間走去,小心翼翼盡可能不出聲地開了門,將燭火安置在桌上後翻找起護肚兜跟羊絨襪,他邊想著該不該多拿雙手套邊暗自祈禱,續緣最好睡熟了乖乖任他加衣添襪,否則讓那個小鬼靈精討價還價起來,說不定等會他就要多拎著小傢伙回去給采鈴暖床……

  拿妥衣物後素還真將加厚的床簾掀開條縫閃身而入,一進去便瞧見暖腳的湯婆子被孤零零地遺落在床沿,續緣將自己裹在兩層錦被和絨毯裡蜷縮成一團瑟瑟發著抖,素還真探入孩子裹得死緊的被中觸手一片寒涼,慌忙撈出孩子摟進自己懷裡暖著,然後再將層層疊疊的被子蓋上後開始檢查孩子手腳頸脖。

  觸及熱源小續緣迷迷糊糊醒來,癟著嘴將冰冷的小手環上素還真頸項嗚咽道:「爹爹,續緣冷……」

  「乖!忍忍,爹爹馬上帶你回爹娘房裡幫你搓暖手腳好不好?」

  「好。」

  「爹爹先幫你檢查一下,除了會冷之外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小續緣搖搖頭依著父親的指示活動手腳,在確定孩子沒凍僵只是單純受寒後,素還真暫時安下心將護肚兜跟絨襪手套先給孩子穿上,再將他連人同被一把抱起迅速帶回自己房裡。

  素還真走得很急開關門時也沒注意力道,風采鈴聽聞聲響掀開床簾便正對上一臉凝重的丈夫。

  「小傢伙冷著了。」

  簡單說明後素還真坐上床將孩子抱在懷裡,除去手套和絨襪開始替他搓揉手腳,風采鈴起身至藥箱找出活血的精油過來幫忙按摩,看著孩子微微紅腫的指掌心疼道:「都怪娘親不好,這麼冷的天不該讓你一個人睡的……」

  「娘親沒有不好,是天氣不好!而且續緣都這麼大了本來就可以自己一個人睡。」素續緣露出兩個小酒窩甜甜地笑著寬慰起母親,素還真俯首親了親寶貝兒子讚許道:「就知道我們續緣最棒最勇敢了!手腳現在覺得怎麼樣?還冷嗎?」

  「不冷了!就是有點麻麻刺刺的……」

  「那是藥油在發揮作用呢,爹爹去給你燒些熱水等等擦過手腳後就不麻了。」

  素續緣聽後慌忙搖手說:「不用擦啦續緣這樣就好,天這麼冷爹爹別碰水。」

  「沒事,爹爹不怕冷的!而且喝些熱水你身子才能暖得更快些。」素還真寵溺地捏捏孩子小臉,然後朝面露擔憂的妻子溫柔一笑,「我不過去給你們燒些熱水,別太擔心妳的寶貝灶房。」

  「你明知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風采鈴無奈地苦笑應道,伸手欲解狐裘給素還真穿上,卻被那人止下。

  「穿著吧,我不在續緣就要由妳暖著了,少了這件狐裘怎行!」

  「可是——」風采鈴話還來不及說完素還真便將孩子抱進她懷裡,然後用狐裘跟錦被將他們母子裹個嚴實。

  「乖乖等我回來。」給了動彈不得的嬌妻愛子各一個吻,素還真滿意地揮揮手轉身出門燒水。

  續緣偎在風采鈴胸前眨了眨眼仰頭問道:「娘親,爹爹方才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霸道啊?」

  「你從哪學來這詞呀?」

  「學堂呀!最近一起來上課的哥哥姐姐都在看一本叫《霸道少主俏月神》的書,說是新銳作家灑滿糖花一品劍的出道大作!雙龍仔那天還學給我看說這就叫做霸道。」

  「他學了什麼?」

  「書裡是這麼寫的!續緣背給娘親聽:月神雙頰發燙發覺自己竟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那人帶著痞笑緩緩湊近,一個吻便這般落在額前——爹爹方才也是如此對吧!」

  說到興頭處小續緣雙眼亮閃閃地滿心期待母親的回答,風采鈴覺得有些頭疼的岔開了話題,「呃、嗯……是說雙龍仔找誰學了這個給你看?」

  「阿零啊!然後他就被恰北北給打了一頓,阿甲在一旁說阿零這樣也是一種霸道,他也想回去嘗試寫寫書。」

  「這樣啊……那個、續緣,娘親覺得你現在看那種書好像還有些太早了?」

  「娘親不想續緣看續緣就不看!」

  「續緣好乖,其實娘親也不是阻止你看,只是希望你長大些再接觸、故事情節也別隨意模仿,畢竟男女之間的相處可不能全照書來。」

  「好!那言歸正傳爹爹到底霸不霸道哇?」

  「這該怎麼說才好呢……」沒料想話題兜兜轉轉又回到這個令人難以招架的問題,風采鈴正煩惱著該怎麼答覆孩子時,素還真正巧端著水盆和熱茶回來了。

  「你們在聊些什麼?方才在門外聽不太清楚但感覺很開心的樣子。」將托盤放上床榻,素還真邊替妻兒鬆開錦被邊好奇地問道。

  「續緣在同娘親聊爹爹到底霸道不霸道!」

  一獲得自由小續緣便拖著被子滾進父親懷裡,素還真讓孩子靠著自己坐好,先給妻子遞了杯茶後將另一杯隔著棉套放進孩子手中,邊替他吹涼邊溫聲叮囑:「慢慢喝,仔細別燙著。」

  「謝謝爹爹。」

  「你自己喝過了嗎?」風采鈴試了試確定溫度適宜後將茶水湊至丈夫唇畔,素還真笑著偏頭啜了口:「現在喝過了。」

  「再喝一口。」風采鈴柔聲哄道,素還真回以促狹一笑!作勢要往她方才飲過的地方喝去,誰知卻被孩子突然高舉至唇邊的茶水給擋下。

  「啊——續緣也要餵爹爹!」

  小續緣笑得一臉燦爛無邪,彷若完全不知壞了自家爹爹何等好事,風采鈴趁機縮回手,竊笑看著丈夫不敵孩子的撒嬌硬是被連灌了好幾口茶飲。

  嬉鬧會後素還真擰了兩塊熱巾帕,同風采鈴一起幫著孩子拭淨手腳,來回了數次才將藥油完全抹去。小續緣窩在父親溫暖的懷中開始有些昏昏欲睡,那些在小學堂裡因著《霸道少主俏月神》而生的諸多追打笑鬧,漸漸模糊了起來——

  「總之就是霸道,太霸道了……」他掙扎著想同爹爹和娘親說得更多些,最終卻不敵睏意,只能反覆嘟嚷著關鍵的詞彙沉沉睡去。

  素還真同風采鈴相視而笑,搖搖頭幫孩子穿好絨襪手套後輕手輕腳地將他送入被窩,接著收妥水盆和巾帕、滅了燭火窩回床上。

  「辛苦你了。」風采鈴挪動身子想把狐裘分予他卻被止下,素還真用白狐裘將妻兒包妥後伸手環著,輕聲安撫著妻子:「如此我便夠暖了。」

  「可是……」

  「噓——我問妳啊方才續緣問我霸不霸道時妳是怎麼答的?」

  「我沒答他。」

  「那我幫妳想個好答覆吧!下回小傢伙再問起時妳便同他說:他家爹爹平日裡什麼都好,就是霸道起來特別霸道。」

  「自己占了霸道的位置,坐實好準備任性妄為了?」風采鈴嘆了口氣,敏銳地察覺到丈夫話中有話。

  「吾妻英明,為夫就是正打算做件特別霸道的事!先說好誰來勸都沒用。」

  素還真促狹地朝她眨眨眼,風采鈴凝著丈夫歡快的面容思索了好一會,然後伸手撫上他的臉柔聲輕道:「我只是希望不管多麼霸道的事,你都願意同我先說一聲。」

  素還真低應了聲,將臉偎入她的掌心眷眷地摩蹭會後開口:「我打算把雪狐裘給當了。」
  
  「可那是!」

  止下妻子未盡話語,素還真握住風采鈴仍覆於他頰側的手,無比認真地續道:「那天妳說喜歡我現在的模樣時,我是真的感到非常高興——所以,我想就算沒了這件狐裘,改穿起粗布厚棉襖的模樣妳應當也還是喜歡的?」

  「那是當然!我說過你不管什麼樣子都喜歡的……不過不想你典當了寶愛之物才試圖阻止,絕沒有半分嫌棄的意思。」

  「我知道。」素還真看著妻子生怕他誤解而慌忙解釋的模樣,心頭暖融的同時覺得對方實在可愛得不得了!只可惜現下兩人間還隔著個續緣,縱有再多念想也是枉然。

  素還真支起身越過孩子於她額前落吻,輕笑道:「只是妳恐怕誤會了——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件雪狐裘。」

  「但你從前總愛穿著它的。」風采鈴薄紅著臉困惑地問道。

  「是呀,愛穿著它出門造孽!今天一線生才說了,不是算計人的模樣還真不適合這件狐裘。」

  「我想我懂你為何不喜歡了……」

  憶起過往風采鈴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還想再多說些什麼時那人的唇吻卻糾纏了過來,她闔上眼放任自己全心投入這個吻中,前塵往事消磨於舌齒之間,那些曾有的遺憾錯落竟已遙遠得恍若隔世一夢。

  漫長深吻後那人微喘的笑語輕響,「真難得,續緣就睡在身側我以為妳一下子就會把我給推開的。」

  風采鈴睜開眼,微揚唇角勾勒出令人為之傾倒的絕代風華,「我只是以為撐那麼久你手早該痠了。」

  「妳也忒小瞧為夫能耐了。」素還真漩眉微挑有些不服氣地應道,雖然眼下為了越過孩子半撐在床上的姿勢確實手痠。

  翻回自己被窩後素還真伸手戳了戳孩子熟睡的面容,忍不住嘆道:「僅隔此一人卻足抵千山萬水,我看明日便起個大早把狐裘當了,趕緊換幾床好被子跟懷爐回來,省得小傢伙再同我們擠一張床。」

  「這才是你急著當狐裘的原因?」風采鈴睨了他一眼淺笑嗔道,素還真不置可否地回以一笑,「我可不想妳同續緣再有羅衾不耐五更寒的時候。」

  言畢將嬌妻愛子擁得更緊了些,厚實的掌心熨貼著背脊輕輕拍哄:「折騰一宿也該累了,睡吧!明日整理好狐裘我們上鎮挑被子去。」

  風采鈴想了想笑靨如花地應道:「除被子外我們多買個懷爐替續緣添上就好,橫豎我有你暖著便把爐子的錢給省了。」

  「我有沒有誇讚過妳除勤儉持家外更知情識趣了些?」聞言素還真輕聲笑開,惹得風采鈴微瞇起眼佯怒道:「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埋怨我不解風情?」

  「為夫豈敢,縱有萬般風情也只等娘子閒時來解。」

  「記下了。」

  伸指刮向那人臉龐,然後任他捉過自己不安份的手啄吻後偎在頸側暖著,睡意漸湧間聽見那人輕道一句晚安,風采鈴應了聲心滿意足地闔上眼沉沉進入夢鄉。

  
折三、驚起孤鴻夢回遲


   夜半素還真不敵寒意侵擾幽幽轉醒,咳了一陣後勉力抑下喉間翻湧的腥血,凝神診了診脈忍不住自嘲地想道:曾幾何時他竟已虛弱得連運功禦寒這等小事也無力施為。

  「原來我也有體會羅衾不耐五更寒的時候……」素還真苦笑著披衣起身,擎著燈燭一步一哆嗦地邁向收藏冬衣的庫房。

  方下過雪的琉璃仙境一片銀白,月色將他獨行的身影拖曳得綿長,寂寂長廊在闃黑的靜夜中彷彿永無止境——終於他推開了庫房的門,若大空間裡井然有序地陳列一排又一排二端出挑、飾有刻紋的雕花衣架,上好的皮衣和狐裘覆著防塵的衣袋靜靜躺在橫桿上。

  素還真隨意揀了件披在身上禦寒,然後開始滿屋翻找起那不知是在夢裡,亦或在哪一段錯落的記憶中曾出現過的雪狐裘。他仍清楚地記著那件狐裘的模樣:翻領長衣寬厚及地、蹭著肌膚細膩柔滑的毛皮質感、染映燈燭時閃爍的綿密銀光……在在是如此真實,真實到令他確信自己擁有。

  隨著衣袋開啟滿室木香漸濃,薰衣防蟲的香料在翻找間散落,素還真也無暇理睬,只是一心一意執著地尋覓記憶裡的雪狐裘。

  「爹親?」

  驀地一聲喚喊止下他所有動作,素還真回眸發現孩子提著燈佇於門邊,臉上是來不及收起的惶然失措。

  「續緣。」他笑著同孩子招招手,素續緣關上門把燈掛好後快步來到他面前,素還真將方才特意拿起的一件狐裘替孩子穿上,翻整毛領後很是滿意地笑道:「這件雀翎繫帶的狐裘襯你平日的衣飾正好,上回因極寒入體所受傷損還沒調養完全,春日反覆應更需注意保暖才是。」

  素續緣有些受寵若驚地愣了半晌,然後握住父親稍嫌冰涼的指掌自責道:「是續緣不好,勞爹親操煩。也疏忽天候對傷體的影響沒適時給您添衣加被,無論身為醫者或人子皆是我思慮不周……」  

  「胡說什麼呢!續緣沒有不好,是天氣不好。更何況爹親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若覺冷還不會自個兒添衣嗎?」笑著揉開孩子蹙起的漩眉,素還真慈愛地捏了捏他的臉,然後回身繼續和成架成疊的衣袋奮鬥。

  「爹親在找些什麼?讓續緣幫著一起可好?」

  「沒什麼,只是忽然惦記起一件皮裘罷了,續緣若能幫著保密跟善後為父就感激不盡了。」言畢素還真指了指散落滿地的薰衣香料,素續緣嘆口氣認命地找出畚箕和掃帚動手清理起來。

  素還真邊解著衣袋邊同孩子閒話家常,「是說續緣如何找上這兒來的,沒驚動你一線生伯伯吧?」

  「沒有,就是夜裡驚覺變天了想去探望爹親睡得是否安穩,臨行前打算先取件皮襖備在爹親房裡,於是就繞到這兒來了。」

  「哈,為父聽你此時說得輕淺,可方才進門那會神情可不若如此。」

  「喔?續緣倒不知自己當時臉上有何異樣。」

  「簡單說來就是副活見鬼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是先行至為父房中覓不著人,懷疑我又莫名失蹤了才如此惶然。」素還真促狹地朝素續緣眨眨眼,打趣起孩子有時太過杯弓蛇影的憂思。

  「原來爹親也知曉身為悶聲不響鬧失蹤的慣犯,是會令旁人擔憂的啊?」面對父親的調侃,素續緣僅是勾起一抹淺笑淡然回道。

  瞧見那抹溫和到令人莫名膽寒的笑容,素還真心下暗叫聲不好!連忙陪著笑替自己開脫,「雖有傷在身但躺久了也無甚益處,為父不過偶爾一時興起出門透透氣,你與好友著實無須太過煩憂。」

  「續緣以為臨行前留張字條也不是件太難的事。」

  「續緣所言極是,為父一定改進。」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得到父親的承諾後素續緣滿意地點點頭,幫忙將有些散亂的衣袋密合至原狀放妥,同時把缺了香料的件數做好標記以待來日補上,瞧著孩子堪稱完美、滴水不漏的善後工作,素還真暗暗鬆了口氣繼續翻找起狐裘。

  數不清期待又復失落了多少次,直到最後他依舊沒尋著那件白狐裘,也或許就像那些虛無縹緲的美好夢境一般——其實他從未真正擁有。

  一切徒勞之舉,不過是夢中客醒後猶貪一晌溫存的執迷。

  「爹親?」素續緣守在旁有些擔憂地喚道,素還真理好最後一個衣袋,回頭朝他朗朗一笑,「找不著呢!或許是真拿去當了也說不定。」

  「能得爹親如此牽念的狐裘定是上品,說不定是被一線生伯伯給特別收藏起來了。」

  「嗯。」素還真含笑應了聲,拾起燈燭後牽過孩子的手往門邊走去,「我們離開吧。」

  「好。」

  庫房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疏落的飛雪,素還真停下腳步憑欄賞了會,忽然同孩子提議道:「續緣,陪爹親打場雪仗吧?」

  「啊?」素續緣愣了愣後斟酌著字句委婉回答,「爹親有此興致續緣自是樂意奉陪,只不過眼下正是夜闌人靜的時分,孩兒怕玩得太過驚擾了一線生伯伯的美夢……不如待天明吧?屆時還可約小狐和小鬼頭一起!如此更顯熱鬧。」

  「也好。」

  「那為了明日鏖戰爹親要不先回房歇息?續緣給您煮些祛寒的茶飲一會送去。」

  「怕是早先睡得多了至今仍不覺睏,不如陪你至灶房,這樣省下一來二往的功夫,爹親也能同你聊聊天。」

  素續緣欣然應允,父子倆沿著迴廊邊談笑邊往灶房走去。入了灶房素還真頗為安分地搬了張矮凳,坐在一旁看孩子煮水燒茶,灶房裡很暖,一線生不知在瓦罐裡煨了什麼滿室生香。

  「好友的廚藝真是罪過。」素還真深吸口氣忍不住嘟嚷道。

  「爹親可是餓了?」

  「續緣會做宵夜嗎?我瞧一線生每回都願意讓你進灶房幫忙,想來廚藝應是不差。」

  「續緣進了灶房也只是陪伯伯聊天,然後幫著遞些物件、舀水添柴罷了。」

  「那續緣一個人夜半餓時又該如何?」

  此問大哉!素續緣有些頭疼地想:若說餓時根本就放任不管或胡亂塞些乾糧止飢,爹親聽後定是要擔心的……但若說得太具體引得爹親指名點菜又該如何是好?

  斟酌再三後素續緣謹慎回道:「就煮些粥品跟麵條,都是些尋常簡食比不得伯伯替爹親備的。」

  「總比遠庖廚的爹親強,知道你有好好照顧自己我就放心了。」

  素續緣聽後心頭一暖,默默在灶房裡翻找起有無麵條米線一類的,打算給父親煮碗蔥花拌麵。

  「續緣在找些什麼?」祛寒的材料皆備就待水滾,素還真有些不解地看著突然忙碌起來的孩子。

  「爹親可知伯伯將麵食收在哪嗎?」

  「不知道呢,一塊找吧!」猜出孩子心思素還真笑著自凳上起身,父子倆滿室翻找起來。

  過了好一會,正當素續緣覓著蔥蒜跟蔭油打算先調製醬料時,忽聞素還真一個擊掌道:「唉呀!為父險些忘了,一線生好友的麵條都是自己發麵後再桿製而成,早些時候隨行在時還會替好友切麵呢!如今想來真是懷念。」

  「啊?」對發麵一竅不通的素續緣聽後微張著嘴徹底頭大了,沒料想卻在此時被自家爹親趁隙塞了滿口糖糕。

  「別忙活了,爹親方才尋著糖糕配茶吃正好。」 

  素續緣有些艱難地嚥下後面色凝重的問道:「爹親不會是拿了那個木鑲螺鈿食盒裡的糖糕吧?」 

  「是啊,一線生做了滿滿一盒呢!吃幾塊不礙事吧?」素還真貌似漫不經心地掰著糖糕,愉悅地覷著孩子此時反應。

  「那是伯伯特別為上元祭祀所準備的,少一個都不行……」素續緣很是苦惱地想著待天明該如何同一線生交代,完全忽略了自家爹親唇畔越發止不住的笑意。

  「這樣啊?」素還真終是忍俊不住地笑了開,捧過孩子的臉愛憐地撫平他微蹙的眉間續道:「那只好趕早上市集買回來補齊了,續緣可願意與爹親同去?翠環山下的市集逢年過節總是很熱鬧的。」

  此時水沸三響,素續緣未及應答便急急忙忙轉身熄火濾茶,瞧著孩子好半天沒應聲,素還真試探地喚道:「續緣?」

  靜默中素續緣將呈著茶飲的天青玉蘭杯置於父親面前,然後轉身取過那個木鑲螺鈿的食盒,揭開盒蓋仔細點算品項數量後,拿起瓷盤揀了幾款對方素來喜食的糕點恭敬地遞去。

  「既然都要補買了索性放膽吃個夠吧!如此佐茶正好。」素續緣難得俏皮地朝明顯鬆了口氣的自家爹親眨眨眼。

  得到孩子的應允後素還真很是高興,同他一邊分食著糕點、一邊聊起山下市集的種種,素續緣饒富興味地聽著末了有些感慨。

  「仔細想來這是我同爹親頭一回一塊逛市集呢……」

  聞言素還真驀地一愣!原來那些同幼時續緣親暱嬉鬧、緊牽著孩子小手從學堂至市集採買後歸家的記憶殘片,終究只是遺憾編造的虛假幻夢——眼前這個穿著雀翎狐裘,面容與他十分相似的黑髮青年,才是現世那個即便傷血淋漓仍執著與他父子一場之人。

  「對不起。」

  面對父親突來的歉語素續緣有些惶然無措,思來想去推論出或許是方才的慨歎讓父親誤以為他心有所怨?正欲開口解釋時,素還真寬厚的指掌輕輕撫上他的臉。

  「是爹親醒得太遲,許多想同你一起完成之事皆在夢中反覆,於是便恍惚地以為已然補齊那些未竟的承諾……可事實上,我什麼也還沒有開始行動。」
  
  「有些事縱是遲了、晚了,也終比未曾擁有過好上太多……爹親以為呢?」他伸手覆上父親略顯冰涼的指背,偏頭暖著這人世間僅存的親摯。

  「那便趁著為父神識尚清,許現世的續緣一個願吧!」

  素還真笑著捏了捏孩子的臉,捧在掌中的雖已不是夢裡的小小續緣,但只要他的孩子願意自己便仍當他是個娃娃寵!可嘆當年的他沒能想透,白白錯過了那個天下第一的倨傲少年。

  「那續緣便不客氣了,同夢中的孩兒一起經歷之趣事,就請爹親於現世中也好好的實踐上一回!我想便從明日的早市與打雪仗開始如何?」

  青年舒展的眉眼不復昔日張狂,他的孩子朝他露出記憶裡罕見的絢爛笑容,一如赤子般離懼無憂。於是他也跟著燦燦笑了開,欣然應諾:「那便這麼說定了!不過雪仗大概要推遲幾日,因為還有件更為緊要之事為父想與你一起完成。」

  「續緣可沒給爹親設時限,隨心乘興即可!孩兒皆樂意相陪。」

  「那明日逛完早市後,選幾樣你母親喜歡的吃食一起去探望她吧?元夕,合該是全家團聚的日子。」

  「孩兒想娘親定會很開心的。」

  於是他如夢裡一般,牽著孩子漫步於喧鬧市集中閒逛採買,然後一起提著各式糕餅雜貨和大紅的平安燈籠回到她的面前——墓石上那人的名姓刺眼生疼,但也唯有那份刻骨的疼痛在在提醒著他清醒於現世。

  「我們回來了。」


  懸於枝梢的鈴音輕響,一如女子笑語相迎。


慕曦語 寫於 2016/2/5~2016/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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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一口糖花一口渣!撒完糖後拿刀刮~ヽ(∀゚ )人(゚∀゚)人 ( ゚∀)ノ

  是的沒錯,他真的是《莫道江南春來早》的番外……不要問我為什麼會有番外長得比本篇長12倍?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無奈啊◢▆▅▄崩╰(〒皿〒)╯潰▄▅▇◣

  這回依舊是大江、雙花、三流聯合出演!簡單說來就是誰買了狐裘、誰賣了狐裘、和誰根本沒有那件狐裘的故事~╮╯▼╰╭

  分段來該一下血淚史( ゚∀゚)o彡゚

折一、尋聞域北雪尚臨

  許或是三千世界中我最喜歡的一篇!是好生久見的大江啊啊啊啊~~QAQ寫時都有一種〝啊,大江就是大江~遣詞用字跟文章組成就是不一樣!〞

  然後寫他也寫最久OTZ字數還是三篇裡頭最少的……嗯,可以,這很大江(  ̄ 3 ̄)y▂ξ

  若有一天看倌們等不了大江那水磨豆漿的緩慢進度,就姑且把這篇當個完結吧~我的確是抱著後日談的心態來寫的。

  江南時雨,不過是場短暫的夏蟲之夢,夢醒後便遺忘所有——

折二、羅衾不耐五更寒


  打死那個雙花算我的!(/‵Д′)/~ ╧╧


  這大概是我寫折二時最常吼的XDD甜到疼牙閃到瞎~有妻有子就算了竟然還有吻戲簡直不能更過分(#`Д´)ノ我那時寫到真的好想刪福利……為什麼雙花可以有吻戲!明明窮到要當狐裘為何人生還可以過得如此滋潤?我深深覺得以後大江跟三流都不想跟他共演了!(#`皿´)(悲憤)

  三千世界每每寫到雙花的戲份,就是硬要比別人翻個幾倍或多上幾千字OTZ折二寫完時我認真以為要把後記標題改為〝兩口糖花一口渣〞……還好後來三流力挽狂瀾硬生生爆了字數維持了糖刀比例上的均衡。

  然後新銳作家撒滿糖花一品劍又登場啦XDD延續了連村裡的設定用言小禍害(?)學童^.<

  趁農閒時回來上課的小哥哥小姐姐包袱裡滿是言情小說~從《入贅吧!東瀛郎》到《我的姊夫就是這麼情癡》應有盡有唷!ヽ(✿゚▽゚)ノ

  雖然雙花最後依舊為了家用當掉狐裘,可是有妻有子的人生真的比其他窮到只剩下滿衣架狐裘的傢伙好多了( ´•̥̥̥ω•̥̥̥` )

  結論:大江有多虐雙花就會有多甜,雙花有多甜三流就會有多虐——樓下那個三流你準備好了嗎?(≖_≖)✧

折三、驚起孤鴻夢回遲

  方下過雪的琉璃仙境一片銀白,月色將他獨行的身影拖曳得綿長,寂寂長廊彷若永無止境——於是三流冷死在於自家取棉襖的路上。(雙花:活該你家大業大!)  

  如果能就這樣把這篇給了結就好了……(喂)

  身為總結的三流簡而言之就是:前個夢裡你買了狐裘、下個夢裡你當了狐裘,可醒後的現實裡你其實從未擁有——你以為你真跟你兒子玩過飛高高跟手拉手盪鞦韆嗎?假的!一切都是你在酣眠而已(σ′▽‵)′▽‵)σ

  文章主旨說來挺帶感,但實際故事我依舊感覺自己寫得很好笑!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很絕望OTZ所幸在我跟親友該了三流虐度不夠後,他認真開起了刀片模式,於是我們依舊有了個一口糖花一口渣的好結局~

  寫孤鴻篇時剛好遇上了工作忙碌期,總覺得沒能把故事說得更好些……不過我也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了OTZ再拖磨下去就趕不上預訂計劃啦!QAQ

  總之,感謝大家看到這裡~我們下回見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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