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30日 星期四

【江南時雨】子夜(上)


楔子
 
 
  『誰人寅月歌子夜?聲淒淒,意纏綿──
 
  當你的指尖緩緩撫過書頁,午夜夢迴,誰在你的耳邊壓著嗚咽,輕輕唱起那首低幽婉轉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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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孝武太元中,琅琊王軻之家有鬼歌子夜,殷允為豫章,豫章僑人庾僧虔家亦有鬼……
 
  素還真啪地一聲合上書頁,偏頭朝床上正抱著花布兔娃娃,等著聽睡前故事的小小風采鈴露出柔和的微笑輕聲安撫:「對不起,哥哥選錯故事了!小孩子晚上睡覺聽這個不好。」
 
  「咦?沒什麼不好的啊,叔叔們跟姑姑以前都講這個給我聽!」娃娃不解地眨了眨靈動的雙眼,伸手拉過素還真的衣袖蹭了兩蹭撒嬌道:「可他們每回說的內容都不一樣!所以才想聽哥哥再講一遍的…」
 
  「不一樣?」素還真詫異地將手中的《樂志》再翻了兩翻,不過就說些樂曲的由來間或雜些神鬼異談,尤是《子夜歌》的部份,歷代《樂志》記載皆大同小異,相傳此曲為晉代女子子夜所作,聲過淒苦、詞中多有雙關隱語,接著便是晉夜鬼歌的相關記敘。
 
  素還真有些苦惱的闔上書頁,同娃娃打起了商量:「不如這樣,我們來交換故事!妳先說說從妳叔叔姑姑那聽來的《子夜歌》,若與我所知的相去無幾,便可免了重複…」
 
  話還沒說完,娃娃便噘著嘴搖了搖頭,「可這樣就變成我說睡前故事給哥哥聽了?明明約好扣掉上回半夜被逮到偷幫哥哥等門,還欠采鈴三回故事的!」
 
  「那不然…扣掉這回我再多補三個故事給妳?」
 
  「真的!」娃娃清麗的小臉因著興奮的神色整個亮起來,翻了個身趴上他膝頭,伸指樂呵呵的點數著,「什麼樣的故事都可以嗎?」
 
  「鬼故事除外。」
 
  寵溺地順著娃娃烏麗的長髮,見對方聽了他頗具個人風格的但書後,咯咯竊笑出聲又連忙掩著嘴的可愛模樣,忍不住俯下身同她額抵著額、挑了眉眼故做不悅的問道:「有異議嗎?」
 
  「不敢!」娃娃親暱的與他摩了摩鼻尖後翻回床上躺好,「那采鈴要開始說故事了唷──」
                                                                                      
  放下書冊他轉身調暗了几上燭火,坐回床沿時好笑地看著娃娃拍著腿天真的對他說:「這兒可以借哥哥躺!」
 
  搖了搖頭,素還真說不出此刻心頭突湧而現那份五味雜陳的感受是什麼,躺在尊長膝上像個普通孩子般聽著睡前故事的童年他沒有,而讓人枕在膝頭酣眠的機會他亦未曾給過任何人──那一瞬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小妹、想起續緣…尤是續緣那孩子,自幼便沒對他盡到一個做父親應有的責任,別說是唸床邊故事了,連擎著波浪鼓逗弄著尚在襁褓中的續緣,直到他綻開生命第一道笑靨,或在孩子哭鬧不休時抱著他輕哄至安穩入睡的機會,都因太多現實的顧慮而錯過了……
 
  「哥哥?」
 
  娃娃帶著疑惑的喚喊將素還真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他回過神來摸了摸娃娃的頭,再多的悵惘也化為澹然笑意融入溫潤的嗓音裡。
 
  「抱歉,我只是突然有了個很奢侈的煩惱,所以不知不覺就發起獃來。」
 
  「奢侈的煩惱?」
 
  「就是啊…妳的叔叔姑姑這麼多,光一個《子夜歌》我要拿多少床邊故事來換呢?」
 
  「聽起來好像很困擾?可是哥哥你現在明明笑得很開心呀!」
 
  「所以說是奢侈的煩惱啊。」
 
  素還真低聲笑了開,重新幫風采鈴掖好被子,娃娃一手摟著花布兔寶寶、另手隨意把玩著素還真垂落的髮絲,帶著懷念的口吻說起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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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記得,那是三叔叔頭一回替我講故事!」
 
 
  稚嫩的童音裡滿是雀躍,隨著記憶流轉,風家古宅裡懸著的盞盞紅燈依序亮起,烏木雕花的門扉〝咿呀〞一聲後被輕輕推開──
 
 
  一襲紅衣的血吻蝶側著身子倚在門邊,搖著絨扇笑吟吟地朝她眨了一下眼:「小采鈴~猜猜今晚是誰來幫妳說故事?」
 
  娃娃好奇的從被窩裡探出半個身子朝門外張望,夜風徐徐,她眼尖的發現幾縷白絲輕飄飄的曳出血吻蝶刻意的遮掩。
 
  「爹爹?是爹爹回來了!?」一骨碌翻下床,她赤著腳歡聲雷動的朝門外跑去,才推開門赫見雪衣鑲綠邊的白髮漢子肅著張臉與她無言對望,一旁的血吻蝶揚扇掩著唇角很是歡快的揶揄道:「錯──小采鈴哪,不是白髮的人都能叫爹啊!讓二哥知道可要難過死了。」
 
  「四叔叔你故意捉弄人!」噘起嘴不無埋怨的覷了血吻蝶一眼,風采鈴怯怯地低下頭,朝陌生的白髮漢子道了聲歉,對方板著臉拍拍她的頭,轉頭瞪向血吻蝶。
 
  「呀呀~好啦、好啦三哥你別瞪!這不就來正式引薦了?」血吻蝶笑著摟過娃娃,親暱的摩了摩她嫩呼呼的臉頰,溫聲說道:「這是咱們天蝶盟的三當家──梟蝶。平日總忙到神龍不見首尾的,連兄弟也難見上一面,這回可是四叔叔費了好大力氣才給妳拐來的!還不快叫聲三叔叔來聽聽?」
 
  「三叔叔好。」
 
  梟蝶應了聲,彎下身子依舊面無表情摸摸娃娃的頭權充招呼,起身後對著血吻蝶的表情卻是猙獰得可怕,對方不以為意的回以一笑後續道:「這小采鈴吶~是咱們二哥的心頭肉,總想著該找機會介紹你們認識認識,日後組織裡見了也好互相照應…」
 
  絨扇揮搖間掩去他語尾澀然的神情,手一揚、又是一派愜意從容,血吻蝶自袖袋掏出本《樂志》遞給梟蝶,「叔侄女頭一回見面難免生疏!就從說睡前故事來培養感情吧,三哥我都幫你標記好了,等娃娃睡後兄弟在水閣替你辦了桌接風酒,這就請了──」
 
  「老四你這真是…」梟蝶急急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對方笑嘻嘻的阻下。
 
  「用心良苦啊!三哥。」血吻蝶朝兩人眨了眨眼,轉身悠然遠走。梟蝶鐵青著臉瞪視紅衣身影消失的方向,直到衣袖被人輕扯了數下才回過神來,娃娃乖巧的朝他甜甜一笑體貼地說道:「三叔叔不遠千里而來,定是累壞了!還是稍作梳洗休息後再同四叔叔把酒言歡吧?采鈴不聽故事不打緊的。」
 
  「老四備宴的手腳沒那麼快。」梟蝶暗地嘆了口氣,肅著張臉昂首步入稚女的閨房,逕自在黃花梨製成的月洞門罩架子床邊坐下後,朝仍站在門邊怯生生的娃娃招了招手,「還不快進來?屋外風涼。」
 
  「好!」有些畏懼又有些期待,風采鈴乖乖地自己爬上床蓋好被子等著聽故事,梟蝶清了清嗓、翻開書看了幾行後,本就蹙著的眉間皺出刀削似的深深刻痕,從旁望去甚是駭人!風采鈴不由自主的揪緊了被,一雙眼閉得緊緊的,好半晌才聽到梟蝶低著嗓音,努力壓著憤怒沉沉響起。
 
  「這是一個,三更半夜擾人清夢的故事!就像老四一般愛故做風雅卻讓人徒增困擾的故事──」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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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采鈴瞠大了眼,愣愣地聽著梟蝶咬牙切齒的說起,從她有記憶以來聽過最特別的床邊故事……
 
  「在晉朝那個時候呢,有個叫子夜的女人作了首歌,因為太哀怨淒苦難聽得就像鬼在唱一樣!歌詞也寫的不清不楚,一不是一、二不是二的,讓人猜了老半天也沒個底…更慘的是這鬼歌竟然廣為流傳,不少無聊的傢伙三更半夜就愛來上一段!妳看看啊、這書裡寫得明明白白的──晉孝武太元中那時候呢,琅琊這個地方啊有戶倒楣的人家,主人叫王軻,三更半夜有人在他後院裡唱起了這《子夜歌》鬧得全家雞犬不寧,以為活見鬼了!還有呀、同時期有個叫殷允的傢伙在當豫章,豫章僑人庾僧虔家裡也遭了這倒楣事…
 
  完全不讓人有插嘴發問的機會,梟蝶一口氣滔滔不絕的將故事說完後,板著他那張太過端肅的臉龐朝娃娃沉聲喝問:「聽完這故事後妳學到什麼?」
 
  「啊?學、學到…」還沒從方才那與眾不同的睡前故事中回過神來,又被對方嚴厲的語氣和猙獰面容一嚇!連素來反應機敏的娃娃說起話來都有些支支吾吾的,老半天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梟蝶見狀嘆了口氣,放緩語調和力道,將武人厚實佈著粗繭的指掌覆在娃娃頭頂,輕輕拍了兩拍,「以後啊,不可以三更半夜唱這種哭調會嚇到人的!」
 
  「好…」
 
  聽見對方順應自己期望的回答後,梟蝶滿意的點點頭,自袖袋摸了本冊子,起身至房內的書案尋得了文房四寶後飛快的寫了起來!不久便拿著滿佈墨跡的冊子回到床邊,慎重的交予風采鈴。
 
  「這是用行空法令蝴蝶文所寫成的《孫子‧始計》篇,就權充是見面禮吧!好好練,有不懂的、或練完這本後再來找我。」
 
  「謝謝三叔叔!」好奇的翻著那些前後左右顛倒的文字,娃娃抬起臉、雙眼亮閃閃的朝梟蝶燦燦一笑──
 
 
  就那一瞬間,梟蝶似乎明白了兄弟們、甚至是素來最冷峻無情的大哥,最近老待在江南不走的理由了。  
 
 
  「哈哈哈哈哈…」
 
  枕畔傳來素還真近乎快岔了氣的笑聲,娃娃有些惱的朝他肩頭捶了一記,「哥哥你不要笑啦!」
 
  「妳一定沒好好遵守妳三叔叔說過的話!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夜半循著妳的歌聲來的──」
 
  「那、那是因為!采鈴覺得四叔叔說的故事比較有道理才會唱的…」
 
  娃娃噘起嘴急急辯解著,看向即使捂著嘴仍是不斷溢出笑聲、整個人癱倚在床架邊的素還真,賭氣的將頭一偏!掀起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後側身躺下,「不說了,反正盡是些擾人清夢的故事……」
 
  「啊啊、別這樣!」素還真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邊賠著不是邊掀開了朱紅錦被,捧過娃娃的小臉寵溺的揉著,「我真是太感謝妳四叔叔了!拿一件禮物來交換,請務必告訴我他說了什麼故事。」
 
  「真的?」
 
  「真的!我全心全意相信妳四叔叔說得故事肯定更有道理。」
 
  「你還沒聽呢──」
 
  拉下素還真的手,娃娃瞋他一眼後,終是雨過天晴的笑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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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遠而近,屋外傳來了有些刻意的腳步聲,風采鈴窩在繡有百鳥圖的錦被裡默默數著,不多不少恰好三十六下,夜風混著惑人的甜香從半開的門扉竄入,血吻蝶搖著絨扇戲謔的笑語輕響:「今晚這麼早就睡了?」
 
  「四叔叔!」她掀開了錦被迎向書生大張的懷抱,血吻蝶愛憐地摟過娃娃小小的身子,關好門後將她抱回床上躺好,邊細心理著枕被邊好奇的問道:「今個兒怎這麼反常?平時聽到四叔叔的腳步聲早鬧開了,方才我都步至門前了還沒見妳喊我,差點以為妳真睡了。」
 
  「因為…采鈴怕不只四叔叔一個人嘛……」
 
  「耶~」血吻蝶促狹的揚起絨扇同她低聲咬著耳,「這話教妳三叔叔知道了該要有多傷心哪!他堂堂一個天蝶盟的三當家,平時說話像雷打似的,頭一回軟了聲嗓替姪女講故事難免生疏些,小采鈴該不會就這樣討厭他了吧?」
 
  「才不會呢!三叔叔很好的。只是他送我的見面禮我還沒練會,怕他今晚同四叔叔一到來會失望…所以才先裝睡的。」
 
  「三哥他除了說故事外還額外送妳見面禮?」
 
  「嗯!」風采鈴很是寶貝的從枕下抽出寫滿行空法令蝴蝶文的冊子遞給對方,血吻蝶翻了兩翻後眉頭一皺!苦著張臉有些為難的嘆道:「小采鈴哪~妳若真有心要練這本冊子就瞞著我二哥吧!千萬別教他看到了。」
 
  「為什麼?」
 
  「因為呀──怕妳爹爹他心疼啊!妳還這麼小…雖說是早晚都要練的,逃也逃不了……」 
 
  血吻蝶嘆息著將書冊收回枕下,捏了捏孩子仍帶著疑惑的小臉,漾起溫柔的微笑:「不說了,來聽故事吧!小采鈴今晚想聽些什麼呢?」
 
  「采鈴想聽四叔叔再說一回《子夜歌》。」
 
  「耶~這故事昨晚三哥不是說過了嗎?」
 
  「可是三叔叔說的故事有一點點…嗯,特別!」猶豫了一會,她終是將昨晚聽到的故事完完整整說上一遍,血吻蝶聽後無言了好一陣子,清清嗓後搭著她的雙肩很是認真地說道:「妳三叔叔他嘛練武練得有些太過了!在他們那種武人的眼裡呢,故事總是跟我們看到的有些不一樣,妳聽過也就算了,千萬別記在心上。」 
 
  「可三叔叔說三更半夜不要唱歌擾人清夢,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啊…」
 
  「用在妳三叔叔身上的確是個道理,可放在別人身上就不同了!我記得妳小時定要嬤嬤唱歌哄才肯睡對吧?」
 
  「嗯。」
 
  「嬤嬤唱歌也是在深更,有誰因此跟妳抱怨過被擾到夜不成眠嗎?」
 
  「沒有,秋分還跟我說過聽著嬤嬤歌聲特別好睡…」
 
  「這就對啦,道理是活的,運用在不同的人事物上其趣各異,像妳四叔叔我就巴不得有人夜夜在我夢裡唱歌呢!」
 
  「為什麼是在夢裡?」
 
  「因為有些人,夢中見比較好。」血吻蝶勾起鉻綠的唇角,嘆息似地笑了。
 
  「四叔叔說的是你那仙似的心上人嗎?」娃娃眨著亮晶晶的雙眼,興味十足的打算繼續追問著,卻在對方伸指輕彈了記額間後全嚥了回去。
 
  「妳這丫頭聽誰說的?」
 
  「五姑姑…」捂著額娃娃有些委屈的嘟嚷著,血吻蝶安撫地朝她覆著額間的雙手呵了口氣再揉開,笑著續道:「呀~想必瑤妹定是還記恨著我遲遲沒給她搭座鞦韆,才這般造謠生事!」
 
  「所以四叔叔沒心上人嘍?」
 
  「將我的心剖開,裡面是整個天蝶盟啊!你們就在我心上,哪還裝得下別人呢?好啦、好啦,聽故事了──」
 
  摟過娃娃,血吻蝶的臉上依舊掛著閒適從容的笑意,一如昨晚與梟蝶應對時的神情。他沒說真話,但也不全然是假,只是壓在心頭上的除了兄弟,還藏著他心底永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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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的紗裙翻飛著,隱在林蔭中的美人,為誰記數著月痕露立中宵?紅衣書生輕柔的嗓子,緩緩勾勒出女子的音容笑貌,彷彿只消一翻頁,劃過墨痕的指尖便奏響起歌聲──
 
  夜長不得眠,轉側聽更鼓。無故歡相逢,使儂肝腸苦。
 
  「從前從前啊…在晉朝有個名喚子夜的歌女愛上了位富家公子,由於身分懸殊,不得相守的兩人便想出了用雙關隱語互訴情衷的法子,歌女為此造了新曲,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總在宴席終場悠悠的唱著,是謂送聲亦謂著傳情,那富家公子就算趕赴不了歌女的場子,只要聽了別人傳唱的詞曲,便也知曉了歌女的情意…」
 
   娃娃聽著聽著歪了歪小腦袋,岔了聲問道:「四叔叔,什麼是雙關隱語啊?」
 
  「就像妳三叔叔說的,一不是一、二不是二啊!」
 
  「四叔!」
 
  「好好好,不逗妳了──小采鈴喜歡蓮嗎?」
 
  血吻蝶戲謔的勾起唇角,看著娃娃點了點頭老實的回道:「最喜歡了!爹爹說蓮是花中君子,尤是江南的人家都喜歡的。」
 
  「可在情人眼裡蓮可跟君子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喔!所謂的〝蓮〞啊,就是憐愛的那個〝憐〞的同音字,所以將來哪個男人送妳一籮筐的蓮子,可別傻愣愣的全拿去煮了!」
 
  「才不會呢……」聽懂意思後娃娃的臉驀然紅成了一片,低著頭往被窩裡鑽了鑽,血吻蝶笑著揪了揪她發紅的耳根叮囑:「女孩子家大了心思可得放細些!早些知曉也好,省得平白辜負了誰家多情公子的一片心。妳記著呀,蠶絲的〝絲〞是思念的〝思〞,梧桐子是〝吾同子〞…有些不好明說的話,只能藏在些看似毫不相關的小玩意裡,等著知情的人解開了,自是其味無窮!」
 
  「但若對方就是解不開呢?」
 
  「這嘛…要不就對方是真不懂,要不就是在跟你裝傻!真不懂倒也還好辦,找個人去提點提點便成了…怕就怕對方心知肚明卻又不好意思拒絕你,就也只能裝傻裝到底了……」
 
  「四叔叔看來頗深諳此道呢!」
 
  「呀呀~若妳還不死心想套四叔叔的話就別聽故事啦?」振臂揮了揮絨扇,血吻蝶作勢打了個呵欠翻身欲起,娃娃急急忙忙的扯住了對方大紅衣袖軟聲央求道:「沒有沒有~采鈴沒這個意思!四叔叔你繼續說嘛?」
 
  「那下次再有人同妳問起四叔叔的心上人時妳怎麼說呢?」
 
  「四叔叔的心上人是整個天蝶盟!」
 
  「乖孩子~」血吻蝶笑著摟過娃娃,讓她舒適地窩在自己臂彎裡,輕輕哼起了歌。
 
  低緩的旋律成功勾起睡意,娃娃揉了揉眼喃聲問道:「那最後富家公子跟歌女姊姊有沒有在一起啊?」
 
  「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啦!四叔叔你說故事萬不能學爹爹般沒個結尾的,這樣會讓人懸在心頭很難受的。」
 
  「咿…總之,若想等著見不著的人或傳遞什麼說不出口的話,就唱歌吧!」
 
  「唱了歌想見著的人就會回來嗎?」
 
  「總會見到的,因為那是約定好的曲子啊,例如妳同秋分老是唱著的──」
  
  「…江南時雨……」
 
  娃娃呢呢噥噥的應了聲,緩緩沉進夢鄉,矇矓間血吻蝶依稀輕聲對她說了些什麼,又隱入子夜歌裡。故事在意識中交疊著,晉時的曲子、水鄉的小調,纏纏繞繞成亙古的約定。
 
 
  我等你,以唱詠為記、詞曲為誓──
 
 
  梧桐樹下,瑟縮在牆外的歌女輕輕的笑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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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床邊故事5:1
 
  嘿~各位小江南的看倌久見了>W<這是歷經了七年之癢(?)的漫長停止更新後的再開篇XD接下來就要一路歡樂的往結局衝過去啦~萌神保佑千萬別又再中途給我另增新篇…我的總篇數已經爆到不能再爆了OTZ(天音:顆顆~聽說子夜篇的下一篇依舊是系列篇生篇?)
 
  其實子夜原初的構想是個簡單的故事,莫名其妙發展成現在這麼個複雜的情勢還得分上下篇我只能說──我家的萌神真的太閒╮╯~╰╭(媽媽我可是工作忙的不得了啊!混帳QAQ)
 
  然後這次登場說床邊故事的成員萌神居然指定要梟蝶OTZ媽媽我對他的印象只有〝被方登場不久的前輩秒殺〞而已啊!這款過場動畫型的是要怎麼寫啦!!?(╯‵□′)┴─┴
 
  不過萌神指定的讓我覺得很有挑戰性,於是就歡樂又費時的去複習舊劇情跟攻略本了ˇ然後梟蝶的劇情真的是少到可憐的地步…過場動畫蓋章確立!(梟蝶出場的確都是蝴蝶燈籠飛來飛去XD)

  補了劇情我對他的印象也只有增加為〝喔喔在被前輩秒殺前他還趁亂打了素還真一掌啊真是了不起的豐功偉業~〞〝可憐可憐真可憐…台詞夠少了,攻略本紀錄裡
有一場梟蝶的戲還被燈蝶取代了~(梟蝶:大哥俺的戲份夠少了你何苦如此!?)燈蝶:我們是兄弟嘛~你的戲份就是我的戲份ˇ(反正都是燈籠蝶XD) 〞
  
  所以梟蝶的霹靂人生裡最該感謝的是發他便當的一頁書前輩!至少砲灰老三在我們的記憶中還有〝他是領前輩便當的〞這個輝煌紀錄~不然出去問人只會得到一句〝天蝶盟有三教主嗎?〞(喂)
 
  然後在補劇情時我竟然看到砲灰蝶的真面目了!居然是被前輩打掛之後才有具人型從燈籠裡飛出來=口=
  
  那一瞬某慕眼明手快的截圖鍵按下去──鄉親呐~有圖有真相!梟蝶他白髮系的衣服跟他家五妹色系一樣ˇˇˇ(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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