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這樣等過一個又一個月圓，女子所企盼的團圓一直沒有到來，她日復一日裁剪著幼童的衣衫，邊比劃著虛擬的身量邊同牠敘說，那個緣兒現在該有多大了、會是何等討人喜歡的好模樣……
直至那日荒山小屋迎來一位特別的客人，來人藍衣黑髮是個容顏俊俏的小公子，但言行間卻不若他已是青年的外貌，一會鬧肚疼、一會喊腳痛的十分孩子氣。
牠躲在林稍觀察著莫名覺得青年生得眼熟，忍不住在心中想道：該不會是男子又尋著了什麼新奇的辦法，變了個模樣前來探訪？
而總總猜測疑惑在那夜被青年全數解破，牠看著對方驀然朝望月思子的女子跪下，用著飽含孺慕之情的語調說道——
「母親，我是續緣。」
原來如此，原來他就是女子一直等著盼著的那個緣兒、男子口中的另一個小傢伙。牠看著他們母子倆在圓月下相擁，心頭感覺彷彿缺了一塊再不完滿……
之後牠連著一日夜沒有回去惹得女子擔憂地四處尋找，聽聞女子焦急的喚喊牠本是很想出來的，但看到青年還跟在她身側，便止不住醋意翻湧——橫豎現在也沒牠的位置，何苦自討沒趣！
青年顯然也是有著相同的想法，難得母子團聚竟被一隻貓給擾了興致，青年揮開銘黃羽扇邊替母親搧風邊有些無奈地勸道：「母親，莫要找了！貓兒肚子餓就會自己跑回來的。」
「緣夜從不曾這麼久沒回來過，我擔心牠。」
乍聞貓兒與自己十分相似的名字，青年蹙緊了好看的眉眼有些不悅地問著：
「母親不會也叫牠緣兒吧？」
「吃味了？」
「才沒有。」
青年很是挫敗地虎著張臉整個背過身去，他很想像對著外人或父親那樣端著成熟穩重的先天風範，可面對母親他卻怎麼也止不住自己，像個孩子般向她索要更多的關心。
「續緣。」女子柔聲喚道，牠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女子分明什麼也沒多說，但青年已一個回身緊緊擁住她。
「母親也曾這般找過我嗎？」
聽出青年的語調裡有著滿滿的委屈，女子慈愛地拍撫著孩子的背脊哄道：「自是當然，你父親也是如此的。」
「母親尋我、想我續緣是知曉的，可若說那人也是如此還真令人感受不到。」
「真是如此嗎？」
「……除了頭一回相認的時候。」天下第一有些不情願的承認，初相認時那人的擁抱確實溫暖，他原以為那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親摯，但這份情感卻一點一滴消磨在日後無盡的齟齬之中。
「再給你父親多一點時間吧！我想他一定也感到很挫敗。」
「續緣知曉了。」
牠佇在原地看了會發現母子倆已和樂如初，又聽聞青年再三保證定會將牠尋出，撒嬌央求著女子先進屋陪他吃飯歇息，待青年挽著女子的手走遠後牠才黯然轉身離開。
是夜牠隻身在林間漫無目的地遊走，驀地被撈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中，不知何時到來的男子帶著笑與牠對視，一陣委屈湧上心頭牠咪嗚咪嗚地縮進男子懷裡撒起嬌來。
男子輕輕拍哄著牠，緩步踱至可覷看木屋的地方，靜靜凝望著屋內久別重逢的母子倆，嘆息也似地笑了——
「小傢伙這個名字，終究也只能歸你了……我同續緣意外的相處不來呢！明明一直是如此想念著，可當他用那樣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完全失了方寸。如果他還是小傢伙，我便能寵著他、哄著他，即便意見相左也無須如此針鋒相對。可他是天下第一啊——如此驕狂的性子，我不刻意壓著他又能如何？像我這般顢頇、固執、又顯得絲毫不顧念他們母子的無情爹親，定是惹他十分討厭了……」
牠仰起頭舔了舔男子的臉，心裡突然覺得平衡了點，終究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些什麼是專屬於自己無須與人共享。
窩在男子懷中陪他一起看著女子久違的歡顏，牠想只要是為了那個笑容，很多事情都可以選擇不去在乎與計較，男子彷彿與牠心意相通，輕笑著俯身貼著牠的耳低道：「你該回去了——小傢伙。」
待男子走後牠在歸家的路上與青年狹路相逢，一人一貓在暗夜的林間對峙，那個也名喚緣兒的青年有著一頭同女子一般漆烏柔亮的長髮，倨傲又睥睨地瞪著牠冷言道：「下來，可知母親找你找了多久？」
牠朝他發出威嚇的長鳴氣勢絲毫不讓，惹得青年怒氣更盛！
「再不乖乖下來莫怪我出手失了分寸。」
可恨不能人語！牠亮了亮爪子想回應青年同樣的話，然後他們開始在林間展開競逐，這裡本就是牠自幼生長的地方，青年自然半分討不了好！縱使武功蓋世也不敢一掌轟出毀了這片林子。
※※※ ※※※ ※※※
青年追到一半忽然摀住胸口，神情有些痛苦地喘起氣來，牠停在離他最近的枝椏上看著，青年抬頭發現後恨恨地踹了樹幹一腳。
「這算什麼！你鬧什麼脾氣吃什麼味？你竟日膩在母親身邊，還能窩在她膝上被摟在懷裡當個娃娃寵！我呢？我才是那個緣兒，我才是那個想像個娃娃一樣被父母呵疼的孩子！你倒好，無憂無慮的興起了還能鬧離家出走，讓母親一顆心全繫在你身上……你需要冒死去誅殺邪靈嗎？需要耗費心力同眾人周旋嗎？需要忍受誕登挫骨才能與親人團圓嗎？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母親而我呢！？」
嘶吼出積鬱許久的不甘後，青年撫著胸口努力平順氣息的同時朝牠喊道：「回家啦！母親等你等急了。」
牠思索了會終是躍下樹枝，青年朝牠伸手釋出善意，「我抱你進去吧！母親想看我們和平共處。」
咪嗚一聲乖順地偎入青年懷中，青年摸了摸牠烏亮的毛皮有些不甘願地讚道：「就通曉人性這點你確實有資格待在母親身邊。」
後來他們有了一種默契，每當青年來探訪時牠便潛在林間覷著不多打擾，只有在女子開始尋牠時才露面，青年在女子面前總是一派天真的模樣，除卻提到男子之時……牠能感受到他的不解與憤怒，還有日益壓不住的狂態。
「離我遠些！」
青年在牠想靠近察視時冷言道：「你是母親重視之物我不想傷你，可恨那人也是！母親明明如此珍惜這段情感，我著實不能諒解那人怎還能如此無動於衷？」
青年極力壓抑著體內邪氣與癲狂之態，搖搖晃晃的步出樹林，牠嘶鳴著追上前去，卻只得青年無比疲憊和虛弱的回眸一笑，「別跟過來。」
那是青年對牠難得的溫柔，沒料想卻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會面——
青年走後沒幾日，男子竟未加喬裝的出現在女子面前，牠發覺時有些愕然、也有些歡喜，男子罕見地用著本來的面容同女子說了許多真心話，女子笑得絕美卻將男子所有懇求一一無情的拒絕。
那夜男子於屋外草地上觀星，女子給他送了件禦寒的披掛，卻反被那人將之披在了自己身上，男子枕上女子膝頭像一般尋常夫妻那樣，邊把玩著她烏麗的辨稍邊絮語家常，牠倚在門邊觀望著突然很希望青年也能看到這一幕。
後來女子不知同男子說了些什麼，那人抬手掩去彼此表情——分明不想看破，卻又貪戀著彼此眼底此時映影……男子終是移開了遮著眼的指掌，改捧上女子的臉。她風華絕代地笑著沒有推拒男子的親近，似是要把今生所有的絢爛都凝聚在那個微笑裡，令那人一眼便再難相忘、此後鐫在心上的永遠是她此刻美好的模樣。
然後他們一同望向那幢在僅只一宿的平凡夫妻幻夢中，姑且能稱之為家的小屋，發覺牠正靜靜地守在門邊。
「緣夜，過來。」
聽聞喚喊牠乖巧地走向他們，咪嗚一聲無比熟練地伏在男子胸前，任他們愛憐地撫遍牠一身漆烏的毛皮。
「難得牠倒是肯與你親近。」女子輕聲嘆道。
「另一個若也能如此就好了。」
女子聞言靜默了會後柔聲問著：「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會選擇他、護著他的是不是？」
男子陷入了漫長的沉默良久才艱難地開口續道：「我盡力。」
「我要的不是盡力，而是一定。」
見男子遲遲沒有回應，女子僅是以指成梳溫柔理著他滿頭白髮，直至所有糾結錯雜都平順地流淌過指間後才淺笑輕道：「你記不記得很久以前同我要過一個關於我倆之間的答案？我想，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不要說……」男子喑啞了喉音也無法阻止女子最後的抉擇，她就用那樣輕靈的語調宣判了彼此終局。
「我的答案是『續緣』——我們的孩子。」
「采鈴。」男子挫敗地緊握住女子的手，彷彿想藉由那份力道再一次挽留，「我只求妳，不要選擇捨下我。」
「但我若不捨了你，你便要捨棄我們的孩子或你自己。」她俯下身貼在那人耳畔輕笑著央求：「什麼都別說了……素還真。」
牠從未見過他們如此親暱，本該歡喜的卻在心裡隱隱泛著酸楚的愁緒，牠不知自己正看著一場再無可挽回的永訣，被捨棄的終將永恆背負起那個答案，行至天命所歸。
※※※ ※※※ ※※※
隔天男子離開後女子的行為開始古怪起來，牠看著她整理好貼身事物、砸毀了心愛的筆硯飾玉並將之擱在一口大箱子裡，然後放了把火將它們全給燒了！
牠焦急地陪伴伏在箱邊又嗆又咳的女子身邊喵喵直叫，女子流著淚將牠緊擁入懷，「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如此一來那人就沒了相信與牽掛的藉口。最後，只剩下你了……」
接下來女子開始慢慢減少了牠的飲水和食糧，取而代之的是時常領著牠進山林裡，反覆同牠說著哪兒有可飲用的山澗、避雨的洞穴，哪兒有山蔬野果、什麼季節在某地會長出藥草……
「只要待在這片山林便能保你安全無虞，若我有一天不在了，緣夜，你要好好的。」
牠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感受到藏在話語中的歉意與不捨，那日女子親手解下了牠頸間的紅繩與鈴鐺，撫著牠的小腦袋瓜柔聲與牠道別。
「從今起你自由了，緣夜，想去哪便去哪吧！雖然我很希望在一切塵埃落定後那人會來尋你，可我注定要將他傷得那麼深……這一次，確實是我先捨棄了他，在那樣混亂的情況下，他或許連自己和續緣都無法顧及，我又怎麼能奢望他還能分神來照顧你？屆時請你一定一定不要怪他！要恨就恨我吧……」
女子最後一次捧著牠的臉，如初見那時般同牠重複說著不怕不怕——直到啜泣再次模糊了所有話語，那抹纖弱嫣紅的身影決然轉身，任憑牠的哭嚎再怎麼與稚子相似也不曾回眸，牠呆站在原地不敢置信自己就這樣被捨下了。
從那日起小屋的窗扉緊閉，無論牠怎麼抓撓哀鳴也不得其門而入！牠只好暫退回山林間覓食，然後躲在樹蔭深處覷看著。女子直到深夜才蒼白著面容小心翼翼地自屋裡出來，神色惶然地環視著山林，一如過往等著牠因貪玩不歸家時的模樣。
牠知道女子終究還是掛念牠的，稍感安慰的同時決定繼續默默地陪著她——用女子希望的方式。
牠不再哭嚎也不再徘徊於小屋邊抓撓門板，只在女子外出採果時出現，隔著段距離讓她見著牠一切安好，女子似乎知曉了牠的心意，淡淡笑開後不再驅趕……牠原以為能這樣一直一直陪著她，可邪靈來得太過突然！牠在被重重擊飛出去時聽見女子淒切的喚喊——
「緣夜！」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意識迷離間牠知曉僧人和白髮的先覺者倉皇來過，可是那人呢？那人哪去了？牠聽見他們呼喊女子的名姓四處奔走搜尋終是無果，但牠心頭仍抱持著一絲希望！男子和青年是那樣珍視女子，定會豁盡全力將她平安帶回……
這份念想撐持著牠熬過了周身劇烈的疼痛與飢渴，牠日以繼夜等著盼著終於守至男子歸來，可那人卻如行屍走肉般視若無睹地自牠面前踉蹌走過，對牠發出的哀鳴恍然未聞。
男子將自己困於屋中整整七個日夜後選擇離開，晨曦下那人白髮隨風翻飛，雪色的蓮掛映著耀日輝彩，如此昂揚、不惹塵埃……男子臉上甚至還帶著慣有的清雅微笑，完美掩去心頭傷血淋漓再無法癒合的缺口，在那人身後那曾藏著他所有奢求與眷戀的小屋於焰火中被燒成灰土——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希冀、所有的等候與堅持燃盡，牠聽見自己墜入無間前發出此生最後淒厲的長鳴。
『可憐的孩子，辛苦你了。』
女子纖長柔滑的十指隨著寒意再次緩緩撫上身軀，牠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地方，無數同牠一般的黑影不再竄動，如同現在的牠一般靜靜伏在女子身旁，緩慢地融進女子一襲黑衣裡……
女子伸手溫柔闔上牠的眼簾，嫣紅唇瓣貼著牠的耳輕聲呢喃：『好好的睡吧！然後把你的餘生給我，我會帶著你所有遺憾、怨恨與不甘繼續走下去……只要輪迴無盡，總會再相逢的。』
黑貓子夜自漫長的夢中醒來，一時不曉得自己現下身在何處？牠伸展四肢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引來娃娃銀鈴般清脆的笑語。
「啊！哥哥你看子夜醒了。」
「說過多少次，與人對弈要專、心——」男子笑著輕彈了娃娃額間一記，然後同牠招招手喚道：「子夜，過來。」
牠輕巧躍上男子膝頭，惹得正摀著額的娃娃不甘地噘起嘴，「那哥哥就專心了嗎？」
「抱著貓怕是照樣贏妳！分些神才不至於讓妳輸得太難看呀。」
「哥哥！」
舒適的在男子懷裡翻了個身，牠裝做不經意地用尾巴掃過棋盤，果不其然收穫了男子與娃娃同聲驚呼！無辜地撐圓眼咪嗚了聲，躍至一旁屏風帽上居高臨下看著，娃娃同男子邊複盤邊撒著嬌討價還價起來，男子一臉正色說著不讓卻在更移棋石時偷偷朝牠眨了下眼。
『只要輪迴無盡，總會再相逢的。』
耳畔突然響起女子溫柔的嗓音，牠心甘情願地闔上眼，將意識重新融入那片漫無邊際的闃暗裡……
※※※ ※※※ ※※※
牠的名字叫做子夜，在牠的一生中有過三個主人——一是最初撿到牠的紅衣女娃，二是飼育牠的白髮男子，最後一個，則是深藏在意識內已然甦醒的古老靈魂。
（全文完）
慕曦語 寫於2017/5/14~2017/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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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緣夜＆子夜：喵生啊～天天不是很想懂你們人類……(≖＿≖)✧
終於結束淒風苦雨（？）人稱又難搞的《緣夜》篇了！｡:.ﾟヽ(*´∀`)ﾉﾟ.:｡其實上篇寫沒幾段我就深深後悔起為何要挑戰用貓視角來敘述故事ＯＴＺ真心是人不作死就不會死……苦虐都是自個兒找的╮(′～‵〞)╭
《緣夜》篇的重點說穿了就是〝上篇的第一段跟下篇的最後一段〞我只是想要來帶一下從《子夜》篇就出現的黑貓是來當娃娃跟大江的監視者這個設定，萬萬沒料想就串出了這麼多故事……
而且這個故事，竟然還沒有完！？◢▆▅▄崩╰(〒皿〒)╯潰▄▅▇◣
黑貓子夜系列真正的完結大概在下一篇，莫名很難寫到的《瘸胡》篇ＯＴＺ大概是因為大江這個阿宅一直很不想出門的關係，所以死拖活拖到了現在……不過《緣夜》篇的結尾把時間線拉回了風家古宅，所以下一回真不出門還不行啊ＸＤ
所幸要攻略《瘸胡》篇也是要等花農系列《劍挑紅顏映殘妝》寫完後的事了～最近回頭寫大江發覺這系列快不起來還真是件沒辦法的事，那天在跟親友哀嚎我天天在填坑地獄裡吶喊的都是〝大江大江你說說話！重點是要說、人、話(#`Д´)ﾉ〞
一天能填大江三百字都覺得是恩賜！然後就在昨天終於結束了這篇，被大江虐了快一個月的我開了小雙花短短一刻鐘內就給了我688……孩子，你知道你只是在你大哥的後記裡串場演出嗎？不要這麼不給他面子ＯＴＺ
於是最後讓我們將淒風苦雨的大江拋邊去（喂）愉快的迎接有雙花特別演出的娘親眼中的真實吧～ヽ(✿ﾟ▽ﾟ)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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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眼中的真實1——在線等，挺急的！
Q1：孩子和寵物處不來該如何是好？在線等，挺急的！╮(′～‵〞)╭
A1：甭管他們！妳要不要改理一下妳丈夫？(╭￣3￣)╭♡（地方的夫君求關注）
Q2：孩子和娘子忽然都不理我了該怎辦？在線等，挺急的！( ´ﾟДﾟ`)
A2：反正你還有你的小寵物。( ￣ 3￣)y▂ξ
Q3：母親跟父親好像都比較親近家裡的寵物，我焦慮……在線等，挺急的！(#`Д´)ﾉ
A3：傻孩子別同隻貓置氣！ (σ′▽‵)′▽‵)σ
Q4：喵喵喵喵喵——咪咪嗚，咪嗚咪！( ﾟ∀ﾟ)o彡ﾟ
A4：抱歉，我們聽不懂喵星語……( •́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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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眼中的真實2——養寵物不如好好養個你！（有請雙花傾情演繹）
「爹爹、爹爹！」
素還真放下手邊正忙著的農活，頭回不想第一時間轉身回應孩子的喚喊，原因無他——喊爹爹時語尾上揚了三分、聲調裡撒嬌意味添足七成，小傢伙定是有事相求！而且還是特別麻煩的那種。
果不其然，等不到爹爹回身小續緣自己蹦到了素還真面前，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由下往上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軟聲問道：「爹爹……我們可以養貓貓嗎？」
最受不了孩子這般撒嬌攻勢，素還真差點下意識應了聲好！硬生生忍住後將視線下移至孩子懷裡抱著的貓身上——這一對眼素還真一個哆嗦再次慶幸起自己的英明睿智！那是隻黑貓啊……真抱回去肯定會被一線生釘個滿頭包。
於是他蹲下身與小續緣視線齊平，摸了摸孩子的頭用上比對方再無辜百倍的神情可憐兮兮地說著：「可是續緣，我們家的收成還不夠穩，可能只養得起一個你耶……」
「這樣啊……」
「雖然不能帶牠回家，但爹爹答應你可以三不五時帶些剩菜剩飯來餵牠，這樣好不好？」
孩子懂事地點點頭，然後一開口又投下顆震撼彈！「不能養也沒關係啦，其實續緣是替娘親問的！我看娘親很喜歡這隻貓常常去餵牠唷。」
「你怎麼不早說是你娘親想養呢？」
「可說了爹爹還是只養得起續緣呀！」
「這倒也是。」
素還真嘆了口氣，看著孩子鬆開懷抱將黑貓放回地面依依不捨的道別：「咪咪對不起呀……我們家太窮了！我再幫你去問問二狗子家缺不缺貓貓抓老鼠，一定幫你找個好人家！」
素還真此時深深體會到什麼叫話一出口覆水難收！千推託、萬推託就是別拿上阮囊羞澀來搪塞孩子……這下好啦！怕是過沒多久全小學堂都要以為他們家窮到只養得起人，接著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他就要收到來四面八方親切又憐憫的關懷。
但是比起這些更令他在意又煩惱的還是妻子可能想養貓這回事！於是當晚待風采鈴梳洗過後，他等在妝台邊上替她鬆開髮辮梳理的同時試探地問道：「妳最近……是不是想給我們家添個新成員啊？」
「咦？」聞言風采鈴羞紅了臉薄嗔道：「不是說好暫時不提什麼附帶一百朵彩花的女兒紅，一切順其自然嗎……」
「呃，我是問妳是不是想養隻小寵物？」跟著紅了臉，素還真深切反省起自己方才問話的方式不太對。
「啊、噢！嗯……」
夫妻倆小小地尷尬了一陣，素還真清了清喉嚨率先打破沉默，「像養隻貓就還挺不錯的！」
「續緣是不是同你說了我最近會去餵隻黑貓的事呀？」風采鈴輕聲笑開，起身拉過丈夫於妝台前入座，然後任他將自己圈進懷裡抱坐在膝上。
「嗯。」心滿意足地啄了嬌妻一口，素還真認真覺得就算現在娘子說也想養隻呼啦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
「我只是覺得同那隻貓有緣，恰巧遇著就給牠餵些小點心罷了！」
「妳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在外頭養著，若真想接回家一線生那有我替妳擋。」
「別多想啦我真的沒有要養，那貓是有主人家的，上回見著牠頸上還繫著紅繩鈴鐺呢！」風采鈴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偏頭眨眨眼後抬手露出腕上繩結，「說起來那貓兒頸上的紅繩同你那能跨越宿命、穿越輪迴，有著七七四十九位月老爺爺香火加持過的超級紅線很像哪！」
「是嗎？那妳考不考慮也加顆鈴鐺上去，我明日就到鎮上買。」
「好主意！最好買顆又大又響的，免得你下回鬧失蹤時我又尋你不著。」
「敢情是把為夫當成妳的貓了？」本意是想給妻子藉此添些飾品的某人，漩眉微挑有些不樂意地噘起了嘴。
「所以說我哪還需要什麼小寵物呢？養你一個就夠了！」她在丈夫打算開口抱怨前安撫吻上，然後環著他的頸項笑得一臉絢爛。
窗外伏在林梢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貓靜靜看著，然後輕巧躍下枝頭遠走，渡頭邊久候的雲遊道人睜開被流墨似的黑髮給遮住的那隻眼，見著牠後輕聲笑開：「這下可安心了？就說過現在的他倆很好，我們走吧——」
黑貓躍上船隻，風燈燃起朱焰於舷頭晃照出圈圈漣漪，雲遊道人吹了聲口哨、撐起長篙欸乃過了石橋，邊上已睡下的漁父被驚醒探出船艙正想罵人！卻只見江水悠悠哪來船行的蹤影……
↑雙花真心閃爆了！平時會嫌棄他的娘親在被大江連虐了快一個月後表示愉悅Ｑ///Ｑ然後今日的系列大魔王，依舊在後記打工中～ヽ(✿ﾟ▽ﾟ)ノ
伏妖：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讓我正式登場！？◢▆▅▄崩╰(〒皿〒)╯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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