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15日 星期五

【江南時雨】親摯--篇之一蝶影

楔子
 
   「聲聲嘆…江南雨輕-輕-雷聲莫把孩兒驚啊!俯耳絮吟慈母音。江南時-雨-輕──」
 
  娃娃揚聲唱起了念慈曲,在字字句句如珠玉般輕亮圓潤的歌聲中,他在瞬間追憶起遙久的過往…近乎殘破的天倫夢盡……
 
 
篇之一‧蝶影
 
  修長的指節按撚著絃音未盡的餘韻,方唱完曲的娃娃像隻貓兒般鑽了過來,他笑著收手圈住了懷中嬌小的身子,鼻間瞬時盈滿了娃娃髮梢的清香,一時興起往小小的肩窩處蹭去,雪色髮絲混著吐息輕輕拂過、牽引柔嫩膚質泛起一陣輕顫。
 
  「好癢喔!」娃娃笑著一把推開他,回首又嬌聲央求著,「哥哥、哥哥~教我彈琴!」
 
  「想學哪首曲子?」寵溺地順了順風采鈴一頭漆烏柔亮的及腰長髮,素還真允然笑答。
 
  「江南時雨!」不加思索娃娃歡聲應和著,自動自發端坐於琴前。
 
  「妳真的很喜歡這首曲子?」他感到有趣的問著,雙手同時輕搭上娃娃纖嫩的指掌、輕撥,流轉於江南的古調音起,悠悠弦歌在指尖疊搨間迴盪。
 
  「因為是我娘教我唱的!」隨著素還真的牽引,一音音連串起熟悉的韻曲,風采鈴心滿意足的記誦著指法,一邊輕輕哼著零散的詞句。
 
  「妳娘?」一闋將畢,撫絃輕挑後暫息了曲音,他有些興致勃勃的問著:「多說說些關於妳的事好嗎?例如妳娘或家裡其他人的事。」
 
  「咦?」不解的偏了偏頭,風采鈴有些遲疑的回視:「為什麼?」
 
  「呃…因為…」不知如何啟齒的沉吟了會,素還真終是豁然答道:「因為我想多了解妳一點!」
  
  那是盤據了多年的懸念,每當他終能思憶時才驚覺,對於她的過往竟是一片全然空白──
 
  天蝶盟/江南第一才女/朱雀雲丹/風采鈴
  中原武林所謂正道/賢人/清香白蓮/素還真
 
  他在紙上隨意寫著,除此之外他們對彼此的認知還剩些什麼?
 
  『這也難怪…』唇角彎起了慣性弧度,卻牽引出莫名澀然,『連現實都顧不得了,哪來的時間閒話當年?』一時興起,素還真提筆續寫!
 
  天蝶盟/江南第一才女/朱雀雲丹/風采鈴/孩子的娘/寒夜殘燈照…
  中原武林所謂正道/賢人/清香白蓮/素還真/孩子的爹/日月星三才…
 
  『總有機會的…』他笑著對自己說,然後幻想著那會是怎樣的開場?或許兩杯茶、一盞燈、在偶然不經意的笑談裡他總會向她問起──但斜痕後的筆跡終是沒有再延伸下去,當她的身影隨著火光消逝後成了永遠無解的謎……
 
  多年前作廢的紙稿他是燒了、還是扔了?隨著問句素還真突然想起曾有過的一段往事,而眼前娃娃聽了他的回答後蹙了蹙眉。
 
  「唔…哥哥不是爹爹的朋友嗎?難道他沒跟你提起過家裡的事?」
 
  「啊,因為我們幾乎只談公事。」笑容可掬的藏起眼底流竄而過的一絲狡黠,「妳爹爹總是跟我說,等哪日閒了代他前來探視妳時再問就對了!」
 
  「的確是爹爹的作風…」娃娃無奈地噘了噘嘴,「不過我也有說與不說的權利吧?」
 
  「妳會告訴我的。」
 
  「那可不一定唷!」娃娃拍了拍他刻意泛起落寞的臉,黑白分明的大眼機伶的轉了圈,「要有條件交換才行!」
 
  「條件交換?」
 
  「嗯!就是采鈴說了多少,大哥哥就要跟著說多少。例如采鈴說起了娘,哥哥也得說說你娘才行!」
 
  「呃…那我看跳過雙方父母這條件交換的會容易些!」
 
  「為什麼?」
 
  「因為那真的已經是過去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誰不是人生父母養?他素還真也是有爹有娘的!只不過──總不能坦白招認全忘了吧!?說實在從很小開始就只剩他跟柔雲兩兄妹相依為命,模糊記憶裡那聲『柔雲就交給你了!』與拍在肩上的重量都虛幻的令他以為只是自己編造出的假象。
 
 
  『〝柔雲就交給你了!〞當初爹娘就是這麼跟大哥說的喔!』還記得兒時的自己最常拿這句哄著哭鬧不休的柔雲…『所以大哥會一輩子代替爹娘照顧妳。』
 
  『真的喔?就算柔雲是個愛哭的麻煩鬼,大哥也會照顧我一輩子?』
 
  『除非妳不要大哥了!』他笑著撫上柔雲一頭與他如初一轍的雪亮髮絲,『否則看來大哥是要一輩子跟妳這個愛哭的麻煩鬼扯在一塊!』
 
  『大哥!!』
 
 
  憶起往事素還真不自覺歛了斂眉,語帶幽微:「就當我沒跟妳提過吧…」
 
  「哥哥對不起…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了?」娃娃怯怯地拉著他的衣袖低下頭。
 
  「沒的事!」他溫言笑著安撫,指尖滑過娃娃烏溜溜的長髮,「再不開心的事,當成了過往後都是一種懷念…無所謂開不開心的!」
 
  「懷念不開心嗎?」
 
  「妳懷念開心嗎?」
 
  「那要看懷念什麼事!」
 
  「但就算開心也好、傷悲也罷,都不是原初的情感了!對我而言懷念的感覺就是如此,妳可以不必附和我。」
 
  「用〝悵然〞可以形容嗎?」
 
  「或許吧。」
 
  「那哥哥你常常懷念嗎?」
 
  素還真揚起了慣然的微笑搖搖頭,「因為我的過往很長很長,一懷念起就沒完沒了…」
 
  「那當哥哥回憶裡的人都好可憐喔!」
 
  「是啊…所以盡量別成為我的回憶……」
 
 
  他們就這樣靜默了好一會,聽著屋外點滴,院裡空竹滿了水,叩響了塘石卻敲不透此刻的寂然。
 
  而後,終是那人一抹彎彎的笑弧勾破了凝滯的氛圍。
 
  「我娘她啊~最喜歡雨落空竹的聲音了!所以院裡的池子都架著只空竹,聽說我小時候還常常被嚇哭呢!」娃娃支手偏著頭,頰旁的酒窩隨著揚起的唇角若隱若現。
 
  「是嗎?」他跟著笑了開,「這麼大的宅院,遇上了空竹響個不停的日子裡還真有些恐怖!」
 
  「可不是嗎?爹爹聽到時還笑我膽子小,結果有回四叔叔來住還嚇到跑來說要跟我一起睡呢!」
 
  「結果呢?」
 
  「最後被爹爹趕去跟大伯一起睡!」
 
  「…你所謂的四叔與大伯,沒記錯的話是指血吻蝶跟燈蝶吧?」
 
  「嗯!」
 
  素還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想起燈蝶那張顏面扭曲的臉,然後不由自主的顫笑出聲!!啊~真的,很多人事物在成為過去後,換個立場與角度去切入就是別有一番風趣! 
 
  「哥哥笑得好過份喔!」
 
  「對不起!因為我間接想起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然後越發笑得不可收拾! 
 
  「改說些、別的…」他笑岔了氣央求著,娃娃蹙了眉細細思索起來。
 
  「老實說我對娘的記憶也不多…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常在雨天裡唱著歌……」
 
  「那首江南時雨嗎?」
 
  「嗯!娘總抱著我坐在廊簷上哼著歌等爹爹回來,有時也教我唱、順便說故事給我聽!」
 
  「什麼樣的故事?」
 
  「似乎是關於等待與盼望的故事…記憶裡娘的聲音非常溫柔細緻,那時還太小常常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娘卻總等我醒時才落下最後一個句子……」
 
 
  『故事就要說完了。』她看著蜷伏在膝上的孩子緩緩睜眼,輕聲笑著順了順她睡亂的髮絲。
 
  『咦~這麼快!?采鈴是不是…又漏了段子睡著了…』
 
  『沒關係的,娘現在才要說結語呢!』
 
  『怎又是結語?娘~妳下回一定要叫醒我!』睡眼惺忪的娃娃噘著嘴,不甘的蹭進母親的懷裡撒著嬌。
 
  『為什麼呢?』
 
  『因我總沒聽全過ㄧ個故事呀!』
 
  『傻孩子~這樣娘的故事才能說久一點啊…』
 
  『感覺起來是娘在耍詐子!』
 
  『自個兒睡著了又怎能賴娘呢?總有一天,妳會聽全這個故事,無論過程如何,娘只要妳記緊這結局。』
 
  她讀的書不多、能為她小女兒說的故事也不多,卻都是真真實實的人生感悟與傳承,關於江南女子的如水瀲灩與宛若洄漪深淺、隱隱漾漾的思念與情感。
 
 
  「…最後我還是聽不全娘的故事,卻永遠不會忘了那句結語。」
 
  『生生滅滅、輪迴無盡,那是在這個世界上…』
 
  「…最永恆不變的等待……」晶透的淚水沿著臉龐滑落,娃娃總是燦笑著愛嬌的面容,在一瞬間染成心傷的神色,與記憶裡同等的糾結逐漸在胸口蔓延。
 
  「所以采鈴總唱著歌…唱著、等著、總有一天,大家都會回來……」
 
  嬤嬤跟秋分到哪裡去了?爹爹跟叔叔伯伯呢?當她在廣大森寂的宅院裡獨自醒來,便開始了漫無止境的等待。直到那天那個自遠方打著傘經過的旅人,推開了禁閉的門──
 
  「哥哥…」輕輕摟住了抽抽噎噎偎過來的娃娃,他放任這個孩子在懷中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卻無法告訴她,她所等待的一切都已是過去,時光錯軌的存在。
 
  「那…你娘她最後等到了嗎?」百般斟酌後他仍是問了。
 
  「沒有…」擦了擦淚,娃娃努力的露出一個微笑!「可是采鈴幫她等到了!娘剛過世爹爹就回來了,所以只差一點點…娘的選擇跟相信是沒有錯的!」
 
 
  即使那小小的差距便是天人永隔。
 
 
  『…娘!接下來怎麼唱嘛?娘…妳為什麼都不再回答采鈴了呢!?娘──』那麼絕望的呼喊跟氣味是什麼!?為什她──
 
 
  混亂的違和感一擁而上!她笑著暗自理好心緒,接著未盡的話語。
 
  「聽爹爹說,娘過世後我也跟著大病一場…很多事就這麼不記得了!」
 
  「幾歲時候的事?」
 
  「嗯…應是六、七歲上吧!」
 
  「那妳今年…幾歲?」
 
  「剛好十足歲了!那個、娘說完了換講講爹吧!」
 
  「啊~那放到最後說吧!我跟你爹熟的很。」看清了對方眼底一瞬的慌亂,他停下了探問與推算,安撫的揉了揉娃娃的頭,順從應答著。
 
  「說的也是!那哥哥你還想聽些什麼?」
 
  「再說說妳那些叔叔伯伯跟姑姑吧!我還蠻有興趣的。」
 
  「哥哥跟他們也是朋友嗎?」
 
  「不,我只跟妳爹是朋友!其他幾位只是〝認識〞、〝打〞過幾次照面罷了。」他有意無意的加重了語氣,泛起謎樣的微笑!是說幸好後來的寒夜殘燈照世緣和天蝶盟的關係斷得早,且與采鈴之間也無血緣關係,否則這番牽扯下來天蝶盟的要角們各個都要成了他姻親。
 
 「這樣啊…我原想問問大伯、三叔、四叔跟五姑姑的近況呢!不知天蝶盟的大家過得好不好?」
 
  「應該不錯吧?」聞言他不禁笑瞇了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也該修成正果了吧?阿彌佗佛。
 
  「是嗎!」
 
  望著娃娃安心的微笑,他有些感嘆的問道,「妳很喜歡他們?」
 
  「這是當然!雖然都沒血緣關係,但他們是爹爹重要的手足啊~」
 
  「很像你爹會說的話。」他懷念的想起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留情又充滿餘地的處事風範。
 
  「那這些長輩中妳最喜歡哪一個?」
 
  「唔…最喜歡哪一個啊?」娃娃歪著頭思考了會,然後丟給他一個晴天霹靂的答案。「應該是大伯吧!」
 
  「妳喜歡燈蝶!!?」
 
  「哥哥你幹麻反應那麼大?」
 
  『怎麼可能是那個糟…』急忙嚥下未出口的話,他僵著臉不可置信的問道:「為什麼!」
 
  「哥哥你見過我大伯嗎?」
 
  「見過。」
 
  「那麼一定是以貌取人了!」風采鈴頗能理解的搖搖頭,「大伯雖然長得歪眼斜嘴一臉絕非善類!可其實待人頂好的呢~雖說我初見時也嚇得要命就是了!」
 
  『真是形容的一語中的…』忽略了後半內容,他專注於燈蝶除了歪眼斜嘴之外的惡毒形容,直到娃娃的小手在他眼前不斷揮著才回過神來。
 
  「你大伯他到底哪裡好啊?」一個不注意脫口而出,他看著娃娃沉了臉色…
 
  「我大伯他又哪裡不好了!雖然為人古怪嚴厲又深沉,可對我而言是個好大伯啊~」
 
  「他對妳好嗎?」思及過往燈蝶種種令人髮指的行徑,他實在無法與采鈴口中那個〝最喜歡的大伯〞做任何聯想。
 
  「自然是好!還記得院裡的鞦韆吧?就是大伯親手搭給我的!」
 
  「親手!?」原來除了殺人滅口燈蝶那雙手還會搭鞦韆?那他是不是下回聽到非凡公子說魔魁會唱謠籃曲時也不用太驚訝了!
 
  「嗯!」
 
 
  她直到現在還清楚記得那時的情景,當時每見一次躲一次,眾長輩中最害怕的大伯,看著她和秋分在院落努力搭著簡易鞦韆時走上前來問道:「妳想要架鞦韆嗎?」
 
  「不、不用麻煩了…」她緊揪著秋分退了數步。
 
  「誰教妳這麼應答的?想要的東西就是想要,妳不清楚的表達、掙求,是一輩子得不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開了口就一定能得到嗎?」她有些不服氣的小小反駁著。
 
  「只要跟大伯開了口就一定能讓妳得到!」燈蝶自信滿滿的一笑!厚實佈繭的大掌拍上自己頭頂時卻是如此輕柔。「現在大伯再問妳一次,妳想要架鞦韆嗎?」
 
  「想!」
 
  「很好!大伯搭給妳。」
 
  「大伯會搭鞦韆啊?」
 
  「沒什麼是我燈蝶辦不到的!定給妳搭個與眾不同的鞦韆。」
 
  「哇啊!」到底是孩子心性,她跟秋分同時笑著拍起手來。
 
  「采鈴?」聽見了嘻鬧,靈蝶步入院中意外的瞧見,天蝶盟萬人之上的大教主親自劈柴立起了看似曬衣的支架。
 
  「大哥?」有些錯愕的欲開口詢問,猛然膝下傳來熟悉的衝擊!他彎下身對上了風采鈴漾滿興奮神采的雙眼。
 
  「爹爹、爹爹~大伯說要撘座鞦韆給我!」
 
  「是嗎?有勞大哥了!采鈴…」
 
  「謝謝大伯!!」她倚著爹爹的胸膛回首喊道,然後看見了燈蝶一瞬溫和笑意。
 
  「其實大伯人頂好的…」小小聲附在爹爹耳旁這麼說,「嗯,是頂好的。」靈蝶笑著答道。
 
  「這是不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
 
  「妳大伯長得很差嗎!?」她愕然的跟秋分對望了一眼,有些難以啟齒的說著,「呃…只是有些嚇人……」
 
  「是嗎?」靈蝶偏了頭略作思考,「大概爹爹跟大伯相處久了~沒感覺了吧?」
 
  「正所謂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覺其臭?」
 
  「怎麼這麼說妳大伯?古語不是這樣用的!」他笑著擰了擰她的鼻子,看著懷中娃娃皺成一團的臉笑了!  
 
    燈蝶對自己而言,畢竟是宛若兄長的存在,雖對其處事手段多有異議,但總是兄弟一場…不愛管事的他本就無權干涉,不問事也好!那些腥風血雨他是煩了,落得清閒又不傷和氣……
 
  『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覺其臭啊…』他的內心一陣撫然,看著采鈴童稚的容顏,退意悄悄萌生。
 
  「爹爹?」娃娃軟嫩的小手輕輕拍上他的臉,靈蝶溫然一笑!「走~一起幫妳大伯搭鞦韆去!」
 
  「嗯!」
 
 
  那是記憶裡最歡快的午後,搭好鞦韆後她和秋分一塊坐在上頭,讓天蝶盟的叔叔伯伯輪流推著,飛向高高的晴空…
 
 
  看著眼前娃娃滿臉幸福笑意,素還真驀然有些感懷起來──這裡的時間,一直停滯著無法前進…但似乎也是一種幸福。在那人的眼裡沒有任何算計、陰謀、和血腥,只有童稚世界裡的單純快樂…如此良善美好!十惡不赦的燈蝶,也不過是個不苟言笑卻會為了自己一時興起搭鞦韆架的大伯罷了……
  
 
  「照妳這麼說來…還真是個好大伯。」他由衷的嘆了口氣。
 
  「本來就是嘛!」
 
 
  如果沒有我,是不是對這個時空裡未來的妳,他依舊是個是個可敬可親的長輩?而對現在的我而言,那時的妳又有多難受?
  
 
  「哥哥?」輕輕將軟嫩的小手拍上他的臉,風采鈴不懂,為何眼前的男子瞬間閃過跟爹爹當時一樣的複雜後仍對她笑得如此溫然。
 
  「再不提大伯了!提了大伯哥哥就像爹爹一樣笑得怪不隆咚的~」
 
  「是嗎?」
 
  「是~接下來就會趁沒人的時候唉聲歎氣的沉思個沒完!」
 
  「哈~」他有些被搞糊塗了…
 
  現在的他是誰?而眼前的她又是誰!?他該勸阻或乾脆帶著她早早逃離天蝶盟的掌握,或乾脆消失在她的時空裡…而這樣做又能改變什麼?他還想改變什麼……
 
  在意識混亂中他艱難開口,「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有一個神準無比的預言者對妳說,想一生順遂平安就逃離我跟妳大伯越遠越好!妳會怎麼做?」
 
  「哥哥又在往奇怪的地方鑽牛角了!」娃娃蹙眉不甚認同的嗔著他。
 
  「會逃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不相信宿命!命運與未來是要靠自己來掌握打造的。」
 
  他在眼前娃娃回答的一瞬間,看見了記憶裡抹滅不去的堅定容顏。
 
  「是嗎…」於是他徒勞無功的放棄開口再說些什麼。
 
  總是這樣的…他早就該知道了!無論現在的他或她是誰、處在什麼時空裡,不會改變的永遠不會改變──然後他們就這樣一起走向注定的毀滅……
 
  「妳知道嗎?人生的成長與蛻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瘖啞了嗓音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著。
 
  他們都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是嗜血的蓮華,將滿滿的傷痛愛恨化為養分,但當他破土而出時卻發覺她已是泥中殘蝶──
  
   …為什麼…當我重生了後身旁卻再也沒有妳……
 

  「哥哥?」她不明究裡的被緊緊抱著,伸出手輕輕拍撫著男子的肩頸,「沒關係的、都過去了!你說過的嘛~再難過的事成了懷念、成了悵然就不痛了…」
 
  「嗯,不痛了…」他仍是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將臉深深埋進她柔軟的髮絲裡,「…過去就不痛了……」
 
  「我們…我們去盪鞦韆!?」屋子裡是不是漏雨了?她的肩頸感到些許水意,挪了挪肩她靈機一動的提議道。「嬤嬤說過,遇上再煩惱、再不開心的事盪盪鞦韆、給風吹吹就會好!哥哥我們去盪鞦韆嘛?」
 
  「嗯,好啊!」
 
  看著眼前抬起臉一如往常自若微笑的素還真,風采鈴偷偷吁了口氣,『就說嘛~定是屋子漏了雨!怎麼可能是哥哥哭了…』
 
 
  他們手牽著手步入了庭院,微雨初霽,老槐樹下的鞦韆靜靜。但隨著震幅開始擺盪、紅絲繩上繫著的鈴鐺漸次喧昂!雖不是記憶裡的朗列晴空,她仍是開心的笑著同他一塊飛向了天,化為雙雙蝶影。
 
 
 
慕曦語寫于2006/12/14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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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喔喔喔喔我終於寫完了!!!!Q口Q
 
  拖了好長又好久啊…離上回發【示子】也有好些時日了~是的沒錯!他就是番外先出正篇沒寫的〝江南時雨傳說中永遠的進度二〞親摯篇之ㄧˇˇˇˇˇ(對~你今天看到的只是篇之ㄧ而已唷bbb)
 
  因為某人家萌神貪心,東萌西萌下乾脆湊一桌整數開麻將!(喂~)所以浩大工程永遠傳說的進度二變得更傳說了…(孩子~為什麼我怎麼寫都看不到盡頭@D@a)在進度二裡頭會提到很多關於【江南時雨】的基礎設定,例如娃娃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爹爹終於在蝶影裡真相大白~~是的沒錯!就是天蝶盟二教主靈蝶──也就是之後的寒夜殘燈照世緣。
  
  之所以會做這樣的設定,完全是因為某慕第一次接觸的劇集就是霹靂異數ˇ(古早好物萬歲!)當時一邊看著素還真跟風采鈴愛到死去活來,一邊咬著手帕發誓自己這一輩子都要追隨素鈴王道!!Q口Q自然當時與親朋好友閒磕牙聊的都是異數相關OOXX~~~
 
某日一ˇ
 
友Y:你不覺得那個天蝶盟的二教主也就是寒夜殘燈照世緣跟采鈴關係匪~淺~嗎?
 
慕:喔喔喔你是說幫她擋刀又擋槍(沒有這段吧!?)呵護備至、跟崎路人說明采鈴真實身分時那個宛如〝老爸嫁女兒〞的口吻嗎?
 
友Y:對對對!所以你不覺得他們一定有關係嗎!?>w<
 
慕:嗯嗯~有關係!!
 
  所以所謂的關係關係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XDD───
 
  友Y歡樂的設定靈蝶是小采鈴的師父,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叫到後來就直接成了父父ˇ也就是所謂的爹爹>w<(是說寶貝你那篇啥時補完!?)
 
  而某慕犯懶ˇ爹爹就爹爹~管他師父、養父、教主、教父反正叫到後來都會變成爹爹就對了!!(喂~~)所以直接就是撿到、沒血緣~卻立這兩點就成了!反正在編劇沒寫的合理範圍內想像並不跟原劇衝突太大就行了咩╮╯▼╰╭
 
  於是乎天蝶盟二教主是采鈴他爹就這麼定了!不過這麼個一定下去歡樂的就來了ˇˇˇˇ
 
  話說靈蝶他是天蝶盟的老二對吧!?那依據組織稱兄道弟原則推算關係──素還真該叫燈蝶一聲〝大伯〞耶!!!(那那那就該叫寒夜殘燈一聲〝岳父〞嘍!!?)這麼個越想越歡樂下去,傳說中的進度二親摯也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OTZ
 
  畢竟親摯寫的就是素還真跟風采鈴的親人嘛~雖然古早到新戲迷一整個看不懂,可是身為老戲迷的某慕跟一班好友可是樂得很ˇˇˇ(你要寫這個喔!?超‧令人懷念的~~)然後因為太歡樂天蝶盟都被我寫成天蝶萌了……所以若有任何看不懂或覺得與現實差距過大那都是正常現象!Q口Q
 
  若各位看倌還不嫌棄並歡樂的接受融入某慕的妄想愛的話…那、那、那、就一起期待下回遙遙無期的篇章吧!!某慕不負責任開花預告──我想寫人稱一流、刀一流的荒野金刀獨眼龍!!≧▼≦~~(羞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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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余話──


  『千斤蟠龍索!?真是好你個燈蝶的與眾不同!』素還真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的鞦韆,隨後想起什麼似的吶吶開口:「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妳說過,那特製的鞦韆不是練家子誰也推不動對吧?」
  
  「嗯!」
 
  「那妳跟秋分平時怎麼盪鞦韆?」
 
  「自是有天蝶盟的僕眾幫忙推呀!」娃娃不以為意的甜甜應答著,殊不知背後血淚心酸…
 
 
  『你、你、還有你你你跟你~反正從這排到那排通通給我過來輪著幫小姐推鞦韆!大教主有令~這是咱們天蝶盟新的日常訓練!那個敢給我失手讓小姐摔下來包管你吃不完兜著走!!』彩紋蝶揮著教鞭喝令著手下僕眾。
 
  『是!』風家大宅內萬眾一心的喊道!再不滿、再無奈只要看著那小小紅影蹦蹦跳跳的走來甜甜一喚:『今個兒我想跟秋分一塊盪鞦韆!有勞大家了~』
 
  『小姐這是那兒的話~』彩紋蝶立時換上溫和微笑,教鞭輕指四僕出列分站,『請上鞦韆~小心坐穩了!』
 
  『謝謝!』
 
  只見四名彪形大漢冷著汗,聚氣凝神的一同推著重達千斤的蟠龍索…
 
  一旁經過的血吻蝶瞧見了,搖起羽扇輕笑:『大哥這鞦韆搭的可真妙!』
 
  『喔?不過就是個蟠龍索嘛!』迷蝶寒月瑤揚了揚塗滿翠脂的雙唇,不以為意的一笑!
 
  『瑤妹~妳這就不懂了!這千斤蟠龍索雖是有點根基的練家子都使得了,但依咱們那群手下資質平均也要合四人之力才推得動!更何況那上頭可不是空無一物~還坐著咱們二哥的心頭肉小采鈴呢!』
 
  『所以既出不得蠻力、又得兼顧團隊合作,還真是個一舉數得的設計!』寒月遙擊掌嘆笑,『改明個也叫大哥幫我搭一個!訓練訓練飛蝶宮裡的那群飯桶~』
 
  『瑤妹妳都幾歲了!』
 
  『呵呵~十里留香血吻蝶你也未免太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改天問問你那仙似的心上人喜不喜歡鞦韆啊?』
 
  『妳、妳們女孩子家不管多大都愛這玩意嗎?』
 
  『你說呢!?呵呵呵呵呵~~』一揮手絹!寒月瑤姿態媱嬈的走遠,留下惶惑不安的天蝶盟四教主。
 
  『瑤、瑤妹…四哥明天就幫妳搭個鞦韆……』
 
  『你說我都多大了呢?』
 
  聽聞兩人嘻鬧的逐漸遠離,燈蝶頭也不抬的落下了一子黑。
 
  『真悠閒…』
 
  『這樣不是也頂好。』對面端坐著的靈蝶笑著跟進。
 
  『嗤~無聊!』觀著棋勢燈蝶有一搭沒一搭的攪著缽裡的黑子,『不過他們都少算了一件事。』
 
  『喔?』
 
  『那蟠龍索上的鈴鐺是你繫上的吧?』
 
  『好看嘛~小孩子喜歡。』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燈蝶微牽了嘴角,使得歪嘴斜眼的五官更顯扭曲!虧得兄弟多年,靈蝶便是知曉那人微笑的涵義,而且似乎…心情還不差!?
 
  『那鈴一謂著討喜、二謂著辨音~音色稍有差池怕是馬上飛奔出去接你的心頭肉了!』
 
  『真瞞不過大哥啊…』
 
  『這,才是真正的一舉數得!』燈蝶緩緩擴大了唇邊笑意,詭譎莫測。
 
  『將軍。』
 
 
  愣了會,靈蝶無奈一笑!
 
  『…大哥…這桃花流水哪來的將軍?』
 
  『據地為王就是將!』
 
  『是、是…』自家兄弟還好,出去可別頂著天蝶盟的招牌鬧笑話啊……
 
  靈蝶嘆息著收起滿桌的黑白子,而窗外,鈴聲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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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娘親眼中的真實
 
  他們一上一下的盪著鞦韆,宛若穿花蝴蝶。
 
  「哥哥好厲害呢!以前這鞦韆都要四個人合起來才推得動~」
 
  「是嗎?」微笑間輕輕使勁將鞦韆盪得更高,惹來娃娃一串驚笑。「不過就是條千斤蟠龍索罷了!」
 
  「所以第一次擺明了是哥哥說謊嘛!」
 
  「啊?」
 
  「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啊!分明是動了我的鞦韆還賴給風吹…」娃娃嘟著嘴翻起了舊帳。
 
  「咦!?那、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有動…」
 
  「是嗎…那你倒說說這條千斤蟠龍索風吹得動嗎!?」
 
  「…吹不動……」他愣了好半晌緩緩吐出個結論,隨即背脊一涼!
 
  「啊~哥哥!鞦韆盪不高了啦!!」
 
↑風宅諸多不可思議之〝無風自動蟠龍索〞!!詳情參見第一話【江南時雨】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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