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一日清晨風采鈴醒時身旁已不見枕邊人的身影,房內几案上留予她的字條僅寫著「我同續緣出門了,夕食歸勿念」,風采鈴看著那張字跡明顯有些倉促的字條,腦中浮現那人怕驚擾了自己小心翼翼地起身,先去安頓好孩子後再予她留言的身影,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看來今日便是謎底揭曉之刻,不知他們父子倆會給她帶回何等驚喜?著實叫人好生期待。
而此刻,一早便被父親喚醒上山採收金針的素續緣,看著自己小竹簍裡的花苞有些悶悶不樂地噘起嘴,偏頭望向素還真問道:「爹爹沒弄錯嗎?這花苞青青黃黃的一點也不好看……」
「不好看但好吃啊!等花盛開反倒就不能吃了,當初我們不都商量好了嗎?一半做成能吃的花乾、一半留著觀賞。」素還真邊回答孩子的問題,邊眼明手快地趁日頭未盛,摘採猶帶著露水的鮮嫩花苞。
「是沒錯……可是跟續緣想得不太一樣!之前跟娘親上市集時看到的金針花乾都橙豔豔的可好看了,我們摘的這些半青不黃、曬出來還焦焦枯枯的完全不像外面賣的。」
「焦焦枯枯的才正常啊,那些太過鮮豔的都是商人浸過藥,回來還要經過長時間泡洗清除藥性,續緣比較想吃那種嗎?」
素續緣聽後慌忙搖頭,追上父親的步伐跟著快速摘採起來,但還是耐不住心中疑惑追問:「那自然還是乾乾枯枯的好!可一線生伯伯之前給我們的金針花雖不若市集鮮豔,但還是可以看出是暗一些的橙紅色,而我們這個……看起來卻是枯褐色,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你一線生伯伯那有他特殊製法,在不用藥的同時最大保留住花色,畢竟爹爹只懂藥理不懂料理,只能跟你保證這樣做成的花乾肯定是無毒能吃的便是了!所以我們要努力多摘點,把大部分都送去給你一線生伯伯處理。」
「那我們已經曬好的那兩簍呢?」
「依我對你娘親的了解,她更樂意收到我們親手做的焦枯花乾喔,所以今天主要還是送我們自己曬的花乾和鮮採花苞給她。這些都是續緣努力種植的成果,你娘親一定會十分開心的!」
「真的嗎?」
「不然我們來打賭?你娘親收到後的第一反應,定是先誇你然後說要給你煮金針排骨湯。」
「難道不是收到後珍藏進放寶貝的小盒子裡嗎?」
素還真聞言一愣,有些不解又覺得頗有意思地望向孩子:「可金針花乾算食材,一般人收到都會想著如何料理吧?」
「那不是一般人!那是娘親。」
「那如果你娘親收到後的反應不如預想,你發覺仙女一般的娘親也有著凡人思維時續緣會失望嗎?」
「才不會!續緣的娘親就是仙女,不管她收到後是煮排骨湯還是炒肉絲、做押花還是進寶盒,續緣只要娘親開心就好!」
「好孩子。」素還真忍不住彎身捧住孩子嫩呼呼的臉頰,愛憐地左右搓揉後於他額間親了口,慎重叮囑道:「爹親希望續緣永遠記得,我們送人禮物最重要的是讓對方開心就夠了,若抱持太多自我的預想與期待很容易傷人自傷喔。」
「續緣知曉了。」
「乖!我們把握時間繼續摘金針花吧?」
「嗯。」
近日中時素氏父子已摘滿兩大簍的金針花,躲在素還真預先搭建好的涼亭中歇息,吃過午飯後素還真開始教素續緣如何剔除花蕊,同時開始講解藥理。
「萱草味甘而氣微涼,能去濕利水,除熱通淋,止渴消煩,開胸寬膈,令人心平氣和,無有憂鬱。」
「雖說食之可忘憂,但續緣現在剔花蕊剔得很憂鬱……」
小續緣嘟著嘴撥弄手上銀針,著實不懂為何他家爹親只是銀針一刺、然後一劃、接著一挑便蕊心盡除,而自己下針要不就是太淺劃不開,不然就是太用力反將花蕊給弄散了。
「別喪氣啊爹爹再重新教你,雖說也可以直接撥開花苞做去除蕊心的動作,但爹爹覺得這是教你針法的好機會!續緣有點耐心慢慢練,日後下針手便穩了,當然如果真的弄到很不開心,我們就換個法子吧?」
素續緣聽後思索了會,反問道:「爹爹不強求續緣練針,是因為早先說的不對續緣有太多預想跟期待嗎?」
「這樣說多招人誤會啊!準確地說應該是爹爹希望續緣現在無憂無慮、平安喜樂就好,學針不過是多個自救的技能,真不喜歡你身旁多得是懂針術之人,照自己的興趣開心學習就好。」
素續緣放下手中的銀針跟花苞,扭身偎進了素還真懷中悶聲撒起嬌來:「續緣不是不想學,就是覺得自己動作好慢又做不好,怕拖累了進度……」
素還真笑嘆了口氣,抱著孩子左搖右晃地哄道:「哪有什麼進度啊?想學我們就慢慢來,有一朵是一朵。爹親動作快,剔好的花苞夠我們今天吃的!續緣不用有任何壓力,你這幾個月跟爹親一起墾土、分株、種植、採收就已經很棒很厲害了。」
「嗯。」小續緣又窩了一會後才眷眷難捨地將臉從素還真懷中挪開,改坐在他腿上央求道:「爹爹你再教教續緣吧?」
「好——爹爹手把手教你。」
素還真握住孩子的手執起銀針,邊耐心剖析著入針位置邊劃開一個又一個花苞,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多年後已成醫者的素續緣,每每遇上棘手病症,最大困擾便是思索入針或下刀點時,眼前總會浮現半青不黃的金針花苞。
素大神醫嘆了口氣又有些懷念的揚起唇角,然後穩住了手、乾淨俐落地直取病灶。
(待續)
慕曦語 寫於 2025/5/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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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未來的真神仙素續緣:抱歉了諸君,於我而言汝等頑疾皆為黃花菜~(σ′▽‵)σ
這回是滿滿小續緣的回合!原本還想拚一把520發的……不過521也很好XD
自己用最原始的方法曬出來的金針花,真的是看起來焦焦枯枯一點食慾也沒有喔!(但無毒能吃最安心啦XD)
夾縫填坑,下篇讓我們端午見~